“姨父,依依绝不后悔。”纪依依神态平静,语气坚定。
“依依!”
“小姐!”
迸夫人和小慈已经是哭红了眼,小慈是纪依依的贴身丫鬟,以后纪依依就要由她照顾,所以才会让她知晓这事,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转嫁这项秘密。
钟槐拿出锐利的小刀,在古皇岳和纪依依两手手心上都划上一道刀痕,再马上倒上特制的药粉止血。
“有伤口才能导流毒气,这药粉能接续两道伤口,让它们密合。”钟槐解释自己的做法,再让古雍驿扶起古皇岳,让他盘腿而坐,纪依依则面对着古皇岳,也是一样盘腿坐下,然后她和古皇岳的双手贴合,古雍驿和钟槐分别坐在古皇岳和纪依依身后。
“古堡主请用七分真气引动少堡主身上的毒至双掌,我再用七分内力采吸纳大法将剧毒导入纪小姐身上,一排一纳之间不可以停顿,用的力道也要相同,待毒转嫁完成再一起收回内力。”
“我明白了。”古雍驿点点头。
“开始!”钟槐一声轻喝,和古雍驿同时运功在纪依依和古皇岳身上,开始转嫁。
床上四人闭眼无语,在旁观看的古夫人和小慈提着心专注看着情形发展,室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一段时间后,古雍驿和钟槐额头上都浮出了汗珠,而古皇岳本是惨白的脸色缓缓渗入血气,纪依依的容颜却越见苍白,她秀眉紧蹙,看起来似是承受着痛苦。
“依依……”古夫人轻声呢喃,不忍看的别过脸啜泣,小慈也频频伤心拭泪。
时间缓慢的在流动,床上四人如同老僧入定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时间越久,古雍驿和钟槐的汗水流得更多了,两人的脸色也因运动内力而潮红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古夫人和小慈都担心得坐立难安,疑惑情形到底是如何时,就听得钟槐低喝一声,“收!”他和古雍驿同时收回内力。
迸雍驿抱住了儿子,古夫人和小慈急上前扶住纪依依,钟槐忙拉起古皇岳的手腕诊脉。
“钟大夫,情形怎么样了?”古夫人着急的问。
钟槐诊视后面露喜色,“成功了,少堡主脉象稳定,身体里的毒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迸雍驿心中欢喜,脸上神情却很沉重,古夫人更是悲伤的哭着。
纪依依费力的睁开眼睛,她听到钟槐的话了,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姨娘,您要为表哥开心!别为依依难过,表哥没事了,依依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迸夫人闻言直抚着外甥女苍白的脸蛋,哭得更伤心。
钟槐转对纪依依说:“纪小姐,任何毒在经转嫁后,毒性将会更增一倍,绝毒也是如此,所以毒发身亡的时间也会缩短在一个月内,绝毒的性质经过改变,毒发的经过也会有所不同,它可能会先入脑导致眼盲、口哑、耳聋,再全身僵硬,视剧毒所走的方位所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所承受的痛楚更胜于少堡主!”
这话一出,古家两老和小慈的神情越加的哀戚悲伤。
纪依依却毫不为意,“任何的痛楚我都能接受,只要表哥无恙。”微笑中,她缓缓合上眸子。
她心已无牵挂了。
第九章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迸皇岳目光冷凝的看着信上的四行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是你陷入昏迷时。爹和你娘也没想到依依说走就走,马上就和她的亲戚离开了。”古雍驿说着。
“娘也不明白依依怎会那么的绝情离去,唉,说来也不能怪她,你那时昏迷不醒就如同将死之人,吓坏了大家,依依的亲戚却在这时出现,说要带她离开,其中一位相貌不错的男子还拿着一块玉佩来和依依相认,说是依依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夫,特来接依依回家成亲。对依依来说,这就像茫茫大海里突然出现的浮木,让惊慌失措的她有了凭借,因此才会断然决定和亲戚一起离开,这是依依的抉择,爹娘也只有答应了。”古夫人叹着气告诉儿子。
迸皇岳用力捏紧信纸,困难的挤出话,“我不相信,依依不会那么做的,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爹、娘请你们告诉孩儿实话,依依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昏迷,三天后醒过来,所有的事却变了,他的毒竟然被钟槐医好了,钟槐说他是采以毒攻毒,用最冒险的方法医治自己,却误打误撞更解了他的毒。对于钟槐的话,他是半信半疑,可是自己痊愈了是事实;再来便是得知依依离开水流堡的事,这消息那般突然,更教他无法置信。
“岳儿,依依真是和亲戚离开了,这是实情,你可以看信纸上的字迹,那的确是依依亲笔写的。爹娘一向将她视为亲生女儿来疼,怎有可能会赶她走呢?所以依依真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对于依依的离去,最难过的就属你娘了,只是爹不懂,依依怎会留下这样的信给你?岳儿,难道你和依依之间有特别的关系吗?”古雍驿询问道。
“孩儿和依依不但是情人,而且还有了夫妻之实,所以孩儿无法相信依依会扔下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离开,孩儿不信。”古皇岳老实说了出来。
“什么?岳儿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呢?”古雍驿满脸的惊愕。
“你太不应该了,你怎能如此对依依,你让她……让她以后要如何面对指月复为婚的丈夫呢?你太过分了!”古夫人怒斥儿子。她不知竟有这样的事,依依怎么没说呢?
“爹、娘,孩儿若不是肯定要娶依依,也不会和她发生关系,孩儿还和依依说好了,待孩儿这趟南行回堡后就请爹娘择定婚期,如今爹娘却和孩儿说依依离开了,教孩儿如何相信呢?”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依依会这样做。
“傻岳儿,你已经明白道出依依要离开的原因了,有哪位女子想做寡妇受罪呢?娘想当钟大夫说你无药可医时,依依的难过一定是半为你半为自己,若你有什么不测,她岂不是还没入门就要守寡了?难怪她要离开,不管换哪一个女人都会跑的,谁愿意一生孤寡和凄凉为伴呢?再多的锦衣玉食也比不过丈夫温柔的疼爱,你无法给的有人能代替了,她当然要走啊!”古夫人狠下心扭曲事实。
迸皇岳默然不语。娘的话说中他心深处,难道再坚贞的爱都挡不住现实的摧残吗?只要一个意外就可以显露出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原来爱是如此的禁不起考验,终于让他体认到了。
“对了,依依带走她全部的首饰,却留下了这个,她说要还给你的。”古夫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绣花包递给儿子。
迸皇岳接下,从绣花包里拿出一只玉镯子。这是他送给依依的定情物,意义不凡,她却留下还给他,她的用意还不够清楚吗?他还需要再怀疑什么呢?或再为她的水性杨花找理由?
迸皇岳冷笑数声,手中的信纸被他丢上空中,掉落时却成了细碎的纸片,“纪依依,以后就当孩儿从来都不曾认识她!”撂下冷绝的言语,他踩在满地的碎纸片里大步离开。
儿子走后古夫人才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伤心的流下泪水,“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迸雍驿走到妻子身旁,温柔的抚着她的肩头,“这是依依的意思,古家欠她的,也只能希望下辈子还她了。”
为什么天不从人愿,有情人却无法结成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