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任远所吸出来的都是黑浊的血液,还带着腥臭味,他直吸到血色转为鲜红才停下,此时的他已经汗湿衣裳,整个人也几近虚月兑。
喉头一阵腥味涌上,任远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明白自己的内伤又加重了,奋力再拿颗九转紫金丹吞下后,他也不支倒地。
在眼睛要闭上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金蝶拉入怀中,才放心的晕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一滴一滴冰凉的水珠打在任远脸上,这才浇醒了他。
任远张开眼睛,看到水滴从天而降,下雨了,而他怀中的金蝶也被雨打醒,她气虚无力的出声:“下雨了吗?”她挣扎着想起来。
任远扶起金蝶,先关心她的情形,“你中了蛇毒,我已喂你服下解毒丸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头还好昏,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金蝶弱声回答。
“这是解毒后的正常现象,不要紧的。”任远闻言反而很高兴。
轰隆、轰隆……不只下雨,天空也打起雷来了。
“糟了,下雨又打雷,我们得赶快找地方避一避才行。”任远忙起身将插在大蟒蛇身上的短剑拔下,再抱起金蝶在树林间找遮雨之所。
数棵大树枝叶盘错,交缠成了一株巨大的树木,树根处留下了个天然的树洞,任远发现了,便抱着金蝶快速的躲入树洞中。
“幸好有这树洞,否则打着雷,在外淋雨是很危险的。”任远边说边为金蝶拭去脸上的雨珠。他动作快,两人身上只稍微淋湿而已。
“你的头发也湿了。”金蝶想用衣袖为他擦拭,手却连抬起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还坐不稳,一头栽入任远怀中。
任远连忙让她靠着自己而坐,“你精力还没恢复,别乱动。”狭小的树洞也只能容许两人肩并着肩、身体靠在一起,想移开点距离都不可能。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夹着阵阵轰隆巨响的雷声,也带来了冷意,金蝶双手交抱,身体轻颤。
“你会冷是不是?”任远感觉金蝶的身子在颤抖,赶忙要月兑下自己的外衣给她御寒。
金蝶阻止他,“别月兑,你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刚才和大蟒蛇缠斗时又被震得呕血,伤势一定加重了,可不能再受风寒,否则会更难好的。”说完自己却打了个喷嚏。
任远只犹豫了下便毅然的伸手将金蝶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你……”金蝶脸红心跳,羞怯得不敢看任远。
“你可以用身子为我取暖,我当然也可以。”她受寒的模样教他不忍心,而且她的温柔、善解人意也让他无法克制自己想拥她入怀的渴望。
金蝶把小脸偎在任远的胸膛上,一股不曾有过的甜蜜盈满她心头,教她开心,也觉得好温暖。
辈患难的情感突破了任远孤冷的心,让他做出了自己绝没想到的大胆举止,在这一刻里,他抛弃了一切理智,只顺从心中的渴望做事,这树洞内的小天地便是他的世界,现实此时离他好遥远。
洞外再风强雨急、雷鸣闪电,相拥的两人都微笑以对,丝毫不挂心。
“你的脚怎么跛的?”金蝶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为了救礼杰的妹妹被捕兽夹弄残的,那时阙孙如跟着父母来看拜师习武的礼杰,因为贪玩而走入树林里,那片树林因有熊出没,所以就有猎人摆放了许多捉熊的捕兽夹,阙孙如还小不知危险,看到捕兽夹竟天真的要去碰触它,我心一急赶着去救她却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个捕兽夹而踩到了陷阱,虽然师父尽力为我治疗,但因为腿骨已夹碎而无法复原了。”任远淡淡说起。
金蝶关心的看着任远,“难道你的脚真的无法治好?”
“我看过了几个江湖上的名医都说没法子恢复,所以我也不想再为脚去寻访大夫,既然跛了就跛了,我接受事实。”任远说得云淡风清,语气坦然。
“不,若有机会康复当然就不能错失良机了,宫里有个彭御医,专门治疗跌伤骨折,医术很高明,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脚,我们月兑困后,你和我进宫给彭御医治看看。”金蝶想治好他的脚。
任远不置可否,对于脚他已不抱任何期望,也很能接受现在的自己,脚是否能好并不重要。
“你的家人呢?你有兄弟姊妹吗?”金蝶突然希望能明白他的身世,在他受伤时,她为了避免他无聊便常找话题和他聊天,结果他的话不多,说话的都是她,她几乎将自己的事全说给任远听了,那时她并不很想了解他的事,可是现在她却想知道任远的一切。
现在的亲密气氛让任远打开了心房,他向金蝶说起极少和人分享的身世,“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时就过世了,是师父收留了我,除了教我武艺,更教我读书识字,师父是我的再造父母,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母后也是我最亲的人。那你师父一定对你很好,就像我母后对我一样好!”金蝶发觉自己和任远的身世有些许的相似,她在世上也只有一个最亲的人。
“师父是仁慈的人,不过也对我很严厉,有一回师父生日,我为了给师父加菜,便偷了附近民家所养的鸡,师父知道后很生气,不但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罚我两天不能吃饭,还要我亲自去向民家认错陪罪,那也是我记忆中师父发最大脾气的一次。不过师父也为了增强我的内力,忍着风寒之苦到天山之巅找寻圣果雪莲子,再费去他老人家一半的功力为我打通筋脉助我练功,师父对我的恩惠是诉不尽的。”任远平淡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感情。
“那你师父对你师弟阙礼杰也这么好吗?”金蝶好奇。
“礼杰和我不同,他是富贵出生的少爷,来拜师全是为了想学更好的武艺,师父是倾其所有教导他,而礼杰也很用心学,他资质聪明,学任何武功都很快,而且胸怀大志,阙家堡能扬名武林不是靠前人余荫,全是礼杰领导有方。我虽然是武林盟主,但连盟里的所有事都是礼杰在处理,我不过是个挂名盟主罢了。”任远对有这样能干的师弟也觉得与有荣焉。
“那是你淡泊名利、不喜功名的关系,这就是所谓钟鼎山林、各有所好,你的才能绝对不会比阙礼杰差,否则也做不来武林盟主,就算只是挂名,但没有能力谁会服气呢?从皇上此次想除去你和阙礼杰看来,你们一样重要,相同有威胁到朝廷的能力,谁敢看轻你呢!”金蝶仰头对任远说,发亮的眼眸里是对他的推崇和肯定。
任远轻笑,将金蝶搂得更紧,若能得一知已而死,人生亦无憾,他终于能明白这样的心情了。
“朝廷视武林连盟为寇隹谁,你呢?你对武林连盟又有什么看法?”任远也想明白她的想法。
金蝶头靠回任远的胸膛,想了下才回答:“我若是平常百姓,一定很支持武林连盟的作为,但我也是皇族之人,自是希望我皇族能千秋万世,怎愿看金氏朝廷被推翻呢!只是皇上实在太不知长进了,惹得天怒民怨,若真因此而丢掉江山也不能怪武林连盟,只怪我金族气数已尽。任远,我想要求你一件事,若你们真的决定要改朝换代,也请尽量别伤害我皇族之人,就算对皇上也是一样,好不好?”她恳求着任远。
“金龙设计害你,根本没将你当妹妹看待,你还为他求情?”任远想到金龙对金蝶的作为便气愤难平,听到金蝶的话,他既吃惊又心疼,世上竟有如此善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