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天真低著头走回了寝室,雪兰见城主又走回来,迎上前关心地间:“城主,宗政领主留下了没?”
蔚天真挥挥手,口气虚软的交代:“出去。”
雪兰见城主脸色不对,连忙要扶她,“城主,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出去,出去!”蔚天真连声大叫,用力将雪兰推出寝室。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慢慢地滑到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宗政日曜走了,他真的走了!
此时,蔚天真才感到心在抽痛,她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宗政日曜为什么要走?
她一颗心是空荡荡的,彷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量和精神。当宗政日曜离开时,她想出声叫他不要走,喉咙却乾涩得发不出声音:想冲上前留住他的脚步,她的脚却像是长了根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眼睁睁的看著宗政日曜离去,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他的马踩过般,破碎成一片片。
宗政日曜真的走了,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她,离开了卫城。
为什么他要走?他不是会如同以往哈哈一笑,三言两语就让她哑口难辩吗?为何这次他却说走就走,没有狡辩,没有吊儿郎当的赖皮,连回头再看她一眼都不愿。他真放弃她,不要她了吗?
思及此,蔚天真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跳起身打开门,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施展轻功飞越过广场,直往外冲去。
众人都被蔚天真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伊应麟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他大声的命令侍卫快跟过去保护。
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宗政领主莫名其妙地急急离开了卫城,而城主先是变得失魂落魄,而后又像发了狂般,直往外冲。
城主和领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蔚天真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冲出了卫宫。驻守宫门的守卫见城主身形飞快的掠过,都看得目瞪口呆。
出了卫城,蔚天真飞奔入树林里,约莫过了半刻钟,她眼前出现了一座景色壮丽的瀑布。这儿是她的私密天地,也是她发泄情绪的地方。
来到瀑布前,她身形未缓,直冲向厚重的水幕,穿过了瀑布。
这瀑布后面有个深幽的山洞,山洞顶有个裂口,阳光得以照人,加上瀑布的水气,在洞里形成了一片彩虹的奇异景象。这是蔚天真无意间发现的,她很喜欢这里,每回来到此地,见到彩虹,听到瀑布的水声,就能使她忘去俗世的纷扰。
现在她的心情极不稳定,因此她想藉著水声、虹影来平定心神。她在大石头上坐下来闭目调息,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飞扬的水花沾湿了蔚天真的发丝,她身上的衣棠也凝聚了一颗颗的水珠;她的呼吸平稳,看来已经平静多了。
但那只是外在的平静,她的脑里仍是思绪狂乱,根本无一刻的安宁。
当一个人的愿望成真时,该是欣喜高兴才对,最少也不会像她这样的心碎伤心!为什么宗政日曜的离开会让她如此的无法承受呢?心如古井的她该是不会为任何人起涟漪才对,为什么她的心湖却掀起了涛天狂潮?
心口上撕裂般的痛苦一直折磨著她,不查出这心痛的起因,就无法解决她的苦楚。
可是……她真能找到答案吗?
***
卫城的臣子都发现城主变了,自从那天宗政领主离开,城主莫名的奔出卫宫后,城主就明显的不同了。
虽然城主照常处理政事,但却变得更冷漠、更少话了,甚至一整天一言不发;他们见到城主这模样,都担心不已。
这期间虽有些臣子旁敲侧击想明白城主的心事,但都问不出任何消息,在不得已之下,伊应麟只好去见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出面询问城主抑郁寡欢的原因。
几天后,老夫人让丫鬟请城主到静楼一趟。
蔚天真走入花厅向母亲问安,神色依然冷漠。
“你爱他对不对?”老夫人语气柔和地间。
蔚天真疑惑的看著母亲,不明白母亲这句话的意思。
“真儿,你爱上宗政日曜了,对不对?”老夫人挑明了说。反正厅里没有外人,她们母女也该好好的谈谈了。
蔚天真浑身一震,从阿弟死后,她就不留听娘如此叫她了,何况还是用这般轻柔的声音。而最令她震撼的,还是娘居然会问她这个问题。
看到了女儿的疑惑,老大人笑笑,解释道:“娘见过你们亲热的模样。娘不是有意偷看,是不小心看到的。由你看宗政日曜的眼神,娘看出了你到他的倾心。你早已爱上他了,对不?”
吸口气,蔚天真冷静地回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真儿不会感情用事误了正事,请娘放心。”
“你错了,娘倒是希望你能感情用事,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老大人语出惊人。
蔚天真惊异的看著母亲,不相信的低叫一声:“娘!”
老夫人想潇洒的一笑,却忍不住眼里的泪光和语气里的歉疚,“真儿,自你弟弟惨遭不幸后,这么多年来,娘不曾好好的看过你一眼,还将你当成了仇人;娘的双眼一直被恨意蒙蔽,是你的一席话让娘清醒了。你说得没错,你虽活著,却是为了弟弟而活,毫无自我可言。那时娘才惊觉,我们母女岂只是心不连,更已是形同陌路人。失去一个孩子已让我肝肠寸断,难道我还要失去女儿,再痛一次吗?”老夫人顿了顿,拭去眼角的泪,诚恳地道:“真儿,原谅娘!原谅娘这些年对你的苛刻冷淡,若时光能倒回,娘不会让你顶著天威的身分而活,抹杀你追求幸福的权利。你若爱宗政日曜,就勇敢地接受他。真儿,你该有个好归宿,这是娘欠你的。”老夫人再次拭泪,她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原谅她,但她必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将一切都跟女儿说清楚,她的心才会好过。
蔚天真的脸上满是惊愕和感动,她从没想到娘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失去多年的亲情竟又回来了,让她一时无法置信。她的心情激动万分,眼眸盈满著泪水,直看著母亲。
老夫人张开双臂,表情渴望又带著些许的难为情,颤声对女儿说:“真……真儿,你愿不愿意原……原谅娘呢?”
“娘!”蔚天真毫不犹豫的扑入母亲的怀抱,像个孩子般的大哭起来。
“哭吧,孩子,你是该好好的哭一场了,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哀伤一起哭出来吧!”老夫人抚著蔚天真的背安慰。女儿忍得太久,是该发泄出来了。
自弟弟过世后,这是蔚天真第一次这般无所顾忌的哭泣。她似是要将心中累积的伤痛都倾倒而出,毫不保留的尽情哭泣。
许久之后,蔚天真才收起了眼泪。哭过之后,她心情好多了,但也有些羞惭。
老夫人拉女儿到一旁坐下,她轻拍女儿的手背,转回了主题。“解决了娘和你的事,该处理你和宗政日曜的事了。”
蔚天真垂下头,神色凄楚又伤心,“他已经离开卫城,女儿和他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娘不必为此事挂心。”
“那你呢?你就甘心这样放弃他,然后一辈子带著悔恨与思念吗?”老夫人抬起女儿的脸,仔细看著她的表情。
两颗泪珠悄悄的滑下,蔚天真泪眼迷蒙地看著母亲,痛苦地回道:“除此之外,女儿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傻丫头,你可以去找他啊!宗政日曜可以特地来卫城看你,为何你就不能去炎城看他呢?幸福要自己去争取,怎么可以不试就认输呢?”老夫人鼓励著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