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先前坦承在医院巧遇士凯,藉故问了些他这丈夫的事,她还告诉他想改日约士凯与士凯的未婚妻吃顿饭,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却执意反对。
并非怀疑好友与妻子吃顿饭会有什么暧昧,他只是不想她再从好友口中探问有关他的事,那令他不舒服。
“为什么?”黄芊芋眉头更加蹙拢,莫名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跟夏医师聊聊你们相识以来的事而已,因为我问你话,你都不太想回答。”她想再约夏士凯见面聊天,不是想探丈夫隐私,只是单纯想多了解丈夫一些个性或生活琐事。
“我不想说的事,士凯也不会替我八卦。”他不喜欢她这么做,更认定她仍欲探问前妻的事。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不肯告诉我你的事,我想从你朋友那边了解你也不行?”黄芊芊轻抿唇瓣,过去以为丈夫是温和寡言,现下却觉得他冷漠易怒。
“你不需要刻意了解我。”关世聿显得不快,他还无意对她摊开自己的心。
“我是你老婆,却对你一无所知,你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我只能从你制式简短的回话和些微的表情变化去猜想你的心思,我从没跟人相处这么费心神、这么累过。”她不禁月兑口抱怨。
第5章(2)
必世聿神情一诧,意外听到她的真心话。“跟我在一起很累?”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他很快乐、很幸福、很知足。
“我不是那意思……”她咬咬唇瓣,轻声解释,“只是你让我感觉愈来愈有距离。你常在国外,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家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毕竟我看不到你的时间很多很多,我……也会害怕不安。”她并非怀疑他,只因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认识太过模糊,让她无法不焦虑:心生隐忧。
“呵!”关世聿冷笑。“讲了半天,原来你是不信任我,怀疑我在外面行为不忠。”他眉头紧拢,黑眸带怒。
饼去他也曾被前妻质疑,可最后真正行为不忠的,却是对方。
“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你。”见她动怒,她不禁语气轻颤。“你不用像我那样事事写E-mail报告,但至少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跟谁在一起、去了哪些地方,就算只是待在饭店休息,也可以回个短讯让我知道,或是说你吃了什么,我也会看得很高兴。”她叨叨说着,只因他曾给她的信件回应总是太少。
必于他过去的一切,她全然未知,而结婚后,她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他在家时,那些她藉由相处中认真观察的些微发现。
她希望他愿意向她说说自己的事,不管是童年趣事、求学过程、工作心得或旅游见解都好,她并没有一味要追问他过去的感情或婚姻,只希望他多一些回应,只为想多了解、认识他,无意追踪他的行程,或是不信任的查勤。
可惜在关世聿听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不禁恼火,满脸不快。“既然你怀疑我,可以随时打电话来查勤,或派人调查我,甚至跟我出国,都随你便!”他愤而撂话,转身便想离开客厅。
黄芊芊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见他要走,她忙上前拉住他手臂。
“我……我没有怀疑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面对盛怒的他。
“我真的只是想了解你,没其他意思,我想成为可以为你分忧解劳的好老婆。”见他绷紧的怒容,她心口紧扯,鼻子酸楚。
“那你就安分待在家等我回来,别趁我不在跟一群男人谈笑风生。乖乖当个全职家庭主妇,就是我心目中的好老婆。”关世聿被过去一些不堪的回忆所扰,令他口不择言,说出难听的话来。
黄芊芊内心被狠刺一下,放开他手臂,提高音量道:“我不要这样!”她眼前因泪雾一片模糊,忽然觉得跟她结婚九个月的丈夫令她难以看清。
“我不要这样……只是当你的门房替你顾家,对你却一知半解;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完全不知你在想什么……甚至,我不确定你是否爱我……”她说得惶惶不安,眼中已滑下热泪。
她的泪,令他见了沉重,他闭上眼,缓缓开口,“我不爱你。”他无法再欺瞒单纯的她,只能沉声道歉。“对不起。”
她闻言骇住。“那为什么……为什么想娶我?”她声音哽咽,全身不停地颤抖。
“因为你适合当老婆。”他简短道,即使知道理由并非这么简单,但此刻的他也无心多做解释。
她听了心揪痛,内心涌起无比的委屈难过,眼泪不停掉落。
“如果你不爱我,永远不肯对我交心,那……那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她曾乐观地想改变现状,耐心要等他坦然交心相对,可一听到他清楚告知不爱她,娶她只因她适合当老婆,她仍难掩打击,努力建立起的勇气与信心全溃灭。
“你这话什么意思?”关世聿心一惊,她的说词,让他顿感不安。
“如果你不肯爱我,我们就……离……离婚。”她泣声负气道。
一月兑口说出这两字,她也不禁被自己的话吓到,却无法及时将话回收。
她心想,只要他肯安慰她一句,即使说会试着去爱她,或要她等待几年,她也会牵起嘴角,笑着说她愿意等待,愿意陪在他身边继续爱他,直等他将来有一天对她交出全部的心。
然而他没有,连一句安慰或婉转的话都没有。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关世聿沉声复迤。
万万没料到她会开口提离婚,他内心被猛地重击,只能绷紧脸容,强装镇定。
黄芊芊仰起脸,泪眼模糊怔望他,诧异他的回应。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没意见。”他嗓音低沉冷然,抛下这句话,双拳紧握,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身步往自己书房。
黄芊芊怔愣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他的冷淡无情。
她的心紧揪着,无法克制奔腾不止的泪水。
她后悔了。
她从没想过离婚,不该冲动说出不理智的话,就算他真的不爱她,她也不想放弃对他的感情,没想过要结束这段婚姻。
但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他的怒气令她畏惧,因见到他这不曾显露的一面,她感到惶然无助。
书房里,关性聿坐在书桌后,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电脑旁、妻子摆放着两人结婚照的小相框。
他不禁扬唇,自嘲一笑。
他以为她适合当妻子,以为她单纯乖巧,只会付出不懂计较;以为即使他不爱她,她也会愿意爱他、陪伴他……他为自己曾有的自私与自负感到可笑,更觉可恶。
也许这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因为他自私地想拥有单纯的她却不想付出,只一味接受她纯净真诚的爱,才会让他第二段的婚姻轻易通往尽头,比起第一段更为短暂。
或许,他根本不适合结婚,他不该妄想有个家,奢求有个女人愿意在家永远等着他归来。
必世聿在书房里一坐便是数小时,直到窗外阳光隐去,房里一片幽暗,也不曾起身开灯。
黄芊芊独自站在客厅哭了好几小时,直到发觉墙上时钟的指针已过晚餐时间。
她抹抹哭肿的眼,才惊觉双腿早站得发麻,有些蹒跚地走往浴室洗把脸,才去厨房烹煮晚餐。
她边料理边恍神,几度切菜险些切到手指-也忘了调味料究竟放多少,一再试味道却只嚐到泪水的咸味。
好不容易终于煮妥晚餐,她缓缓走往丈夫的书房,鼓起勇气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