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认为?”风沐人伸出手抵着墙,将翩翩牢牢地圈在怀中,逼视她。
翩翮心一横,闭着眼点头。
“为什么要骗自己?”
“我没有。”她狠心咬牙,盯着脚尖的眼,却看到一颗颗如雨般的泪珠,落下又落下。
“还说没有。”风沐人无预警地抬起她的脸,双眼灼灿灿,像是正在透视她的内心,让她再无招架的能力。
“那这是什么?”
“这……”她的心好痛,明知不该流泪、明知该拒绝,可一面对他,什么都控制不了。
情字伤人……真的好伤人啊……
***
有那么一瞬间,翩翩几乎想什么都不管地沉沦在风沐人恋恋的深情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猛然推开风沐人,翩翩抹去泪水,厉声说:“不,不可以。”
她咬着唇逼醒自己,让渗出的血腥味警惕她。“你知不知道我常常偷溜出府?不仅在外抛头露面,甚至没有顾及身分和许多三教九流的人交往,绝对不是你眼中所看到的名门闺秀、纪家千金,不要说女子该守的三从四德,就连半德我都有愧,而云云姊却是知书达礼、气质优雅——”
“……”
“你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等着云云姊点头下嫁,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都可以令所有的爱慕者动容,可是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伤云云姊的心?”她撇过头,再次抹去泪,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你应该珍惜的人是云云姊,不是我。”为了说服他,也为了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念,翩翩狠狠地扯着撕裂的心,挤出她残存的笑。
不料,风沐人却突然纵声大笑,笑得让她错愕,也笑得让她仓皇而黯然,因而完全没有注意他目光中坚定且不悔的深情。
她真是太小看他了,竟以为用这样可笑的藉口就可以改变他风沐人的想法?
翩翩却误会了他的笑容,缓缓垂下羽睫,她低语道:“太好了,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想轻扯嘴角绽出笑,双唇却颤抖得无法自己。
“既然这样,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她的心空了,只知道动口说话。
“你说。”他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先去见云云姊,她病得很重,如果见到你,我相信她会好些。”很奇怪,没有了心,反而没有负担,说起话来虽然幽幽的,却不再困难。
“那你呢?”
“我?”呵!此刻,她反而笑了出来。“我还是一样啊!就像从前,没事时四处溜达,然后听小莲数落,去师父那转转……对啊!师父很疼我呢!他虽然凶,可总禁不住我撒娇,我看得出来,他的凶只是装装样子,只能唬别人,唬不了我的。”说到这,泪却不期然地滑落,一大颗、一大颗的。
她笑着抹去,“你看我就是这样,难怪师父老说我长不大,爹——爹也说我总没个样,不像姊姊们端庄娴淑,信守女子该有的贤德。”
媳又偏过头,再强调一次,“尤其是比不上云云姊喔!所以……”
风沐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住口!不要再说了。”
翩翩一愣,晃了晃,虚弱地笑了笑。“是啊!我是不该再说了,那……那我走了。”
她正想转身,却猛然被风沐人抱住。“你为什么会这么傻?”
傻?空幽幽的脑袋还在打转,风沐人不由分说的就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犹如石破天惊,敲醒了翩翩,她忙想抗拒,却被风沐人如铁钳般不可抗拒的力量牢牢綑绑住。
风沐人就像在惩罚她的执拗,温热的唇狠狠地吸吮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喘气,她很想大声反抗,在风沐人的紧拥中,她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最后,竟失去了力量。
慢慢地,风沐人的吻变温柔了,他的唇徐徐地,却柔情万千的磨蹭着翩翩,让她浑身不由得窜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她不由自主地反捉着风沐人,整个人依靠着他,双眼缓缓合上,迷醉在他深情的双唇中。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她粉女敕诱人的唇瓣。
翩翩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风沐人紧紧抱着她柔弱的娇躯,刚刚的一吻,不仅唤醒了她内心最深沉的情愫,也使他为之颤动不已,强烈拥有她的慾望,几乎迫使他想不顾一切地就此带着她离开。
他牵起翩翩的手,突然情深深地念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翩翩忘情地覆诵着,猛然又为之一震。
“不,我不能、我不能。”她看着自己的手,也看着他,抽回手,像疯了般不断摇头,踉跄后退。
“我……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像背负了天底下最深的罪恶,手指抚着犹带一丝喜悦、一丝战栗的双唇。
气一提,她身形如燕地飞离风沐人。
飘然站定后,她看着不远处的风沐人,一身深色的劲装,将他伟岸而挺拔的身躯衬托得更加玉树临风,大唐人少有的深邃五官,使他眉目之间的俊朗气质增添了些迷人的豪气,光从外表,他的出色就已经无与伦比,更何况是还加上他独特的人格和气质,莫怪……莫怪向来眼高於顶的云云姊会青睐於他。
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也或许是因为下意识明白自己终有喜欢他的一天,怕自己陷得太深、怕自己无法自拔,也怕其实他才是爹娘眼中为云云姊相中的乘龙快婿……
爹嘴上没说,可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法和姊姊们相比的,谁让她既不是男儿身,又没姊姊们的出色呢!她对此一直表现得不在乎,可是,她真的不在乎吗?
翩翩惨笑,笑得那样凄凉而难受。
“你知道我有武功的事,但你可知道真正催促我习武的动机?”翩翩仰天一笑,两行泪水簌簌从她晶莹剔透的脸颊滑下,
“大家都知道纪府的千金各个国色天香、远近驰名,为卫国公争了不少面子,照理来说,纪大人应该会十分喜悦,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大姊还没有被选为妃子,也就是爹没有被皇上封官授爵时,他曾是边关的军事参将,真正的职务和兴趣其实是军事政务,所以,当他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儿后,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失望,即使后来的荣耀在外人眼中是那么可羡和嫉妒,但,如果可以,爹会宁愿要一个平凡无奇,但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低下头,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但,偏偏我不仅不是爹期待中的儿子,娘还因我而死,所以,在我有机会可以跟从师父习武时,我是拚了命的练功,心中幻想着,或许有一天可以像父亲一样从军、上战场,即使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是不可能,我仍然怀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说到这,翩翩几乎泣不成声。
“翩翩——”风沐人心中很是怜惜又不舍,但又很恼怒她总是为人而不为己。
翩翩深深吸了口气,抹去泪,绽出笑说:“我会不会很傻?”
风沐人一叹。
“所以,你不要为难我,我不可能让我爹失望的,他……他希望的是……你成为云云姊的夫婿。”
风沐人皱起眉。“你也是纪大人的女儿不是吗?”
“我不相信爹对你没有一点暗示,你觉得爹心目中的人选是我吗?”
风沐人默然不语。翩翩说得没错,纪洪文曾不只一次当面欲将纪云云许配给他。
翩翩一笑,却笑中有泪。“何况云云姊是那么喜欢你……”
“你口口声声都是纪大人、纪云云,那你呢?你又在哪?”对於翩翩一再地拒绝,风沐人不禁有些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