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工作之余,她竟会忍不住有个奇怪的念头,一个她并不确定的念头--
她“被追求”着吗?
摇头。
如果东彻所谓的追求是每天打电话报告他的行程,那么她很怀疑他会有追到她的一天。
是不是该要他好好专注于工作,别再“追求”她了?因为她若有其它心仪的男子,不就太对不起天天打电话给她的他了?毕竟,他是第一个预约她的心的男人啊!
呵出一口白色冷烟,唇畔仍挂着一抹微恼的浅笑。
走着走着,一抹黑挡了她的路。
“晚安,我来见妳了。”男性嗓音有着克制的欣喜。
胡洁笙退了步,抬头一瞧,好半晌才开口:
“你吓我一跳。”
东彻只是笑,贪婪地瞧着挂心多时的清丽面容,一天数通的电话传情着实比不上见到真人的满足愉悦。
“我事情处理完便来见妳了。”
“你没说今天回来呀!”
“我开车来,妳冷不冷,我车子就停在附近?”
见他穿的单薄,她想也不想便答应到他车上坐坐。
上了车,东彻摇开窗户寸许通风,摘下渔夫帽,露出染黑的短发。
“咦!你的头发?”更短了,人也清爽许多。
“为配合手机广告做的造型,不喜欢的话,我再把头发留长。”
“不不,很好看,真的。”她诚心道。身侧这男人无论何种发型都不掩他的好看。
两人静默了会儿,胡洁笙率先开口:
“刚才我正想起你,你就出现了。”她看向幽暗的窗外。
听见她想着自己,东彻掩不住地浅笑。“妳想念我?”这是否代表她有点喜欢他了?
“不是想念,而是想起,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她纠正,没忘他中文程度尚可。
“无所谓,只要妳想的人是我就好。”
他这一说,反而让她不好意思了。“油嘴滑舌的,电视上那股冷漠跑哪儿去了?”
“见到妳就不见了。”瞄着她平放在腿上的小手,他道:“妳的手冷不冷?”
“还好,在车子里比较暖。”
“这样呀!”再看那小手一眼,好心痒。“我的手挺凉的,不然妳帮我取暖好了。”
不待她回答,无赖男子飞快牵住垂涎的小手。习惯日本冬季低温的他对台湾的冬季毫不惧怕,他的手才不凉,暖呼呼的呢!
盯着被恶霸挟持的左手,一种未曾有过的温暖感觉源源自他大掌掌心传来。
淡淡的街灯映入车里,沿着他的掌、手臂向上瞧,她悄悄打量他略显不自在的侧脸。
他……在紧张吗?
突然有个想法,恋人们的相依偎、十指交扣是不是用来确定他们相爱的证明,藉由彼此的碰触来感受对方的存在呢?
他说喜欢她,那么,理由呢?
“为什么喜欢我?”她提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慢慢看向她,许久许久才回答:
“妳问倒我了。如果我答不出来,妳会生气吗?”
“不会,只是有点失望。”
“我……不太会形容那种感觉,在日本的时候,妳的回忆一直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但是一踏上这片土地,那些想念便一涌而出,再也藏不住。”
她笑了。
“知道吗?要喜欢上你太容易了,你是女人心中的梦想。”
他胸口一窒。“对妳而言也是吗?”
她没答,细细瞧着他的脸。
眼皮下有着淡淡的黑晕,下巴也冒出些许青色的胡渣,无需开口,她就是知道他必定是结束工作后,第一时间就来找她。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被追求过,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接受你的追求,万一我不喜欢你,那你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妳会爱上我的,只要妳放开心。”他信心十足。
他瞧着她,试着解读她话中的意思。忽地,他有个想法--
“我不在妳身边是不是让妳感到寂寞了?”
她眼神飘向窗外,以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我才不觉得寂寞,少胡说。你不在,我照样吃、照样睡,忙于工作忙到没时间想你,又怎会寂寞。”
“说谎,妳明明很想念我。”不由分说,一把拥她入怀。
“我才没有想你,少臭美。”她任他拥着,很微薄地反击。
自从他说要追求她之后,她发现自己慢慢有了改变,夜深入静时,她会反复想着他对她说过的告白的话,想着想着心也跟着笑了。
从来,她都不在意娱乐新闻的,但是他不在台湾的那段日子,他的每一条新闻她都知道、看过。
这种种举动都代表她想着他啊。
“承认想我有这么难吗?”
她不语。
“知道吗?当妳心虚或是说谎,眼神都会往上飘,不敢直视人。刚才妳的确不敢直视我的眼哦。”
她猛地推开他,粉红色泽慢慢爬上她白皙的面皮,所幸车内昏暗无灯,也就瞧不出她的羞怯。
心事给揭穿了,奇异地,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原来,爱情也可以是件简单的事。
前一刻,她尚在犹豫、害怕之余,在他几句话说破之后,一切都明朗了。
他的出现不就是她想望的吗?
蹦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她缓缓开口:
“我从未想过会与你发展出这层关系,但就是发生了,要是再逃避就太矫情了。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想你的,很想、很想。”
她说的每个字都令他震慑。
“妳说什么?”他不敢置信,轻扶住她肩头,颤声问道。
放下心中的不确定后,她不再掩饰,顺着他的意--
“我想你,欢迎回来。”
耗时半个月的手机广告拍摄好不容易结束,接下来就是平面广告的拍摄工作。
由于摄影师是由老搭档--葛飞掌镜,早有默契的两人合作无间,进行得十分顺利。
拍摄告一段落,葛飞检视刚冲洗出来的照片,边对身旁喝着热饮的友人说道:
“好友,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瞧瞧照片中的你,亲切得不可思议!”
东彻兀自从带来的保温瓶倒出热饮喝,平淡道:
“你该去配副眼镜了。”
“我双眼果视各是一点五,配什么眼镜!”
他朝好友吼了回去,目光触及他手中闻来香甜的褐色液体,不禁凑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嗅了嗅,挺香的,味道闻起来还不赖。
“桂圆红枣茶,你不会喜欢。”说完,将手里的一仰而尽。
天候渐干冷,洁笙说这茶温润止渴,比在外面胡乱喝饮料要好得多,今早她特地煮了一壶送来给他。
梆飞斜眼睨着闲适自在的好友,道:
“桂圆红枣茶?你喝这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舍弃咖啡跟可乐啦?”
东彻哼了声,没回答的打算。
好奇心旺盛的葛飞瞄着粉蓝色保温瓶,眼珠转了几转,瞇了起来,不怀好意道:
“这茶肯定是旁人替你准备的,而且还是个女人对不对?”
“你心底已经设想好答案,又何必问我。”四两拨千金,把问题丢给他。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真好哪!心上人特地为你煮的茶,哪像我到现在连说句话都有困难。”小舜舜摆明了不理他,当他空气似的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梆飞追求柯舜舜的事情众所皆知,他略有耳闻却未曾向好友问起,这会儿听到他抱怨,才知情况似乎不乐观。
他不爱探人隐私,仅淡淡说:“要放弃吗?”
“谁说要放弃,我打算跟她长期抗战下去,路遥知马力,她只是在气头上罢了。”唉!他偏偏喜爱她不矫情的烈性子。
“你做了什么让她气你?”
耸耸肩。“没什么啊,只不过亲了她手背一口,她就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