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太多。”他轻拍她的肩,扶抱着她站起。
“我能帮你怎么?”她环住他的腰,想就这么一直腻着他,还不想让他走。
“专心当我的妻,为我织就天伦,如何?”他轻笑,为着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好啊,只要你以后别像我爹一样娶妾让妻子伤心,我怎么都答应你。”
“怎么都答应?”他挑眉,显然很不相信的样子。
“呵……呵呵,我是说,无论如何,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干笑着,很有自知之明地修正自己的话,也许下了承诺。
第九章
时序入冬,各地都已经吹起寒风,而北部边境那风刀霜剑般的刺骨冷意犹胜中原各处。
位于边地的寒武城,以矿业和林产起家,拥有傲人的财富以及固若金汤的守备,要不是每年缴纳丰渥的税贡给朝廷,还真会让人怀疑其已自立一朝,也算是国内相当特殊的存在。
八年前,寒君策接受让位,继任为城主,寒武城在他的带领之下更加富庶,也赢得所有城民的信赖。
谤据江湖上的传言,寒武城之内藏有惊世秘籍,但觑觎者却从来无法越雷池一步。而且据说寒君策身边的刀剑双卫都是惊世高手,也是绝对效忠的死士,当然这一点,因为寒君策行事低调,也少有人能亲自证明。
“想不到寒城主在百忙之中仍愿意拨冗亲自一见,严某实在受宠若惊。”寒武城的百鸣厅内,严擎烈对坐在高位上的寒君策抱拳为揖,眼光扫过前方三人,神色自若,下忧不惧。
坐在主位上,身形高瘦,气质看来自信疏狂的男子便是寒君策,而他的后方两侧则有一男一女默默站立,想必是刀剑双卫了。看两人那稳立不动的沉定姿态,显见传言无误,两人俱是难得的高手。
严擎烈面无表情,心底暗暗估量着。
“哪儿的话,本城主素来仰慕严帮主威名,今日有缘得见,才是吾人之幸。”寒君策曳开折扇轻摇,一派公子哥儿的倜傥模样,而后,突然观察起自己手中的蓝色扇子,开口赞叹:“这扇子也是用苍龙帮旗下作坊所织的缂丝制成,瞧这经纬的复杂细密,色彩的匀称特殊,实是令我爱不释手呀!”
“蒙寒城主看得起。”丰唇微微上扬,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寒君策的矫情与故意令他颇不以为然,于是决定不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严某今日前来,是想请寒城主……”
“嗯,寒武城和苍龙帮在我朝南北境相对并立,我与你向来只能互相闻名,却无缘见上一面,今日有幸相会,杀风景的事先放一边,寒某有事情想请问严帮主,还望严帮主不吝赐教。”寒君策打断他的话。
“赐教不敢,请城主开口。”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寒武城和苍龙帮有满大的相似性,同样以商业起家,同样富可敌国,同样不喜涉足武林事务,却同样在江湖上享有威名。
而最大的不同,在于双方的主事者。
苍龙帮帮主的武功被尊为当今江湖第一,气势狂霸冷魅,只是静静站立就会带给他人无尽压迫感。但即使如此,在江湖上的声名仍是褒多于贬:寒武城主则是一派玉树临风,气度翩翮的模样,然其性格自信高傲且喜怒难测,行事任性且正邪莫辨,所以纵使没人见过他插手江湖之事,在江湖上的名声却是贬多于褒。
包有传言说他武功不济,所以才需要刀剑双卫随身保护。
但依他所见,他对这项传言的真实性相当怀疑,依寒君策那内隐深藏的气势看来,只怕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出于一种高手相见的直觉,相较于对刀剑双卫的肯定,他对寒君策这个人则起了浓浓的防备意识。
寒君策手微扬,身旁刀卫会意,步下台阶,走到摆置于一旁的虎爪雷纹茶几前,将覆盖某物的黄色绢巾掀起,绢巾下,正是为严府招祸的传家之宝……
“据说此物名唤九转腾龙璧,严帮主对此物应该不陌生吧?”
“正是严家失物。”他沉声说道,在心下揣度寒君策的用意。
“严帮主快人快语,那本城主也不跟你迂回藏巧。”寒君策一个跃身,人就落在严擎烈身旁三步之距处,落地无声而轻巧,彷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似的。
“传说此璧之九龙皆可移动,若方式得宜,则可得到璧中所藏秘宝,不知道严帮主可否指点一二。”
“街谈巷语总是言过其实,我不以为寒城主尽皆相信。”他冷冷回答。
“是吗?”寒君策轻笑,头也没回地低声呼唤。“剑卫!”
静立于主位左侧的绝美女子走至茶几旁,双手快速在腾龙璧上点挪,原本看似一块无瑕圆月的上等黄玉被巧妙移转,九龙被各自分开,却又有像是玉榫一般的东西将各个部份精妙地连结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九龙齐起飞腾一般。
严擎烈静静看着剑卫的动作,并无言语。
“严帮主,若说九转指的是九龙的偏转方位,有固定的启法,那寒某自承驽钝,还望你指点秘宝如何取得?”
严擎烈走向前,移动左前、右下两只玉龙的方位,中央玉珠之处随即露出一根短细竹管。
他拿出竹管举高,望入寒君策的眼,说道:“没有秘宝。”
“那是怎么?”寒君策笑着问,表情除了好奇之外,看不出其它情绪。
“先父所钻研的治丝秘法。”
“严府治丝秘法,估量总价值足以买下数座城池,怎么不算是秘宝呢?”寒君策轻声叹笑。“不过,对竞逐声名的武林人士而言,可就真的一文不值,有如蔽屣了。为了这样东西而遭到灭门,还真是冤枉啊!”
“寒城主不也深受其害?个中滋味想必亦是了解透彻。”
寒君策听到他的嘲讽后,笑容收起,望着他的目光带有些许赞赏。“苍龙帮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过奖了。”他冷眼望着寒君策。“是否也请寒城主为严某解答,此璧寒武城是如何取得?”
“十年前,铁赤云以此璧为礼,请我城之人为他解答某本手书上的心法秘诀。”
“寒城主可知此举是为江湖带来红祸?”严擎烈双手迅速收握又放开,面无表情,好象心情从头到尾没受到任何波动一般,然而一直观察他的寒君策却仍是注意到了。
寒君策脸上扬起很是轻忽的笑容。“那本手书内所写的东西只属试验,并不成式,铁赤云如何领悟在他自己,至于会为江湖带来怎么影响,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我比较好奇的是,严帮主身上的深厚内力从何得来?”
“如同手书上所写。”严擎烈话语低沉,眼神幽暗,气势已从原来的沉稳,转而开始显露邪魅,如同他已经开始不耐的心绪。
一般习武之人,在真气的转移上需要透过某些特定的方式,然而他却生来就具有吸纳真气的能力。祖父发现他这份天赋后便开始尝试如何以他的身体为媒介,作收放真气的试验。原意是认为或许可以藉此造福某些需要的人,却没想到外界竟然会流传那些夸大的讹言。
当铁赤云杀入严府后,那本记录试验的手书竟然被他当成秘式来钻研,凭借他自身的领悟而习成一套招式阴毒诡谲的掌法,也因此害惨不少人。
“是吗?我还一直当自己解读失误哪!”尽避心底曾闪过错愕,寒君策也没有表现些许端倪。“也是因为这份天赋,让铁赤云饮恨败北,无力再起的吗?”
严擎烈直直看他,并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