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卫。”程业思忖自语。
“那嫣儿不就凶多吉少?”罗衣脸色发白。
“嫣儿应该暂时没事,可能还被关在寒武城的某处。”
“当初那帮匪徒为了刀法和宝刀而来行抢,要不是夫君刚好出关,我们早就都遇难了。明明是他们起了贪念在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罢休,处心积虑针对我们程刀门?这种犬狼之性实在令人害怕。夫君,你快想想办法,把我们的女儿救回来呀!”
“我知道。”程业揉着眉头,对下方的门人开口:“拿一百两给这名壮士,送他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顺便帮个忙而已!”
“收下吧,就当作是程刀门感谢壮士的传信之恩。”
“谢谢程门主,你果然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啊!”樵夫称赞完,就跟着门徒离开大厅。
“夫君……”
程业抬起手要罗衣噤声。“别再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他以为寒家遗孤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没想到居然命大到继承寒武城,还从来没有放弃过报仇之事。
寒君策真以为掌握了嫣儿和缇儿,他程业就会乖乖任由他控制使唤吗?未免也太低估他了!
欲成大事者,就必须懂得有所割舍,妄想跟他斗,寒君策还太过生女敕!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程喜,马上誊写武林帖,我要尽速召开大会。”
“是!”
“你……难道是想结合群力声讨寒君策?”罗衣脸色刷白。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嫣儿和缇儿呢?这样不是让她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吗?”
“女人家明白什么!寒君策要的是我的权势、我的名位,他谋图的是整个武林,嫣儿和缇儿只是筹码,我们现在反击也许还有机会,如果真的任由他予取予求,那我们才真正全都完了!”
罗衣闻言只能摇头,脸色凄然,“恐怕最在意权势名位的人是你吧?为了坐稳盟主宝座,连女儿都可以牺牲。嫣儿的婚事一再受阻,不也正是因为你的野心……”
“住口!”程业怒斥,“妇人之见,果然只如以管窥天!”
面对自己丈夫的怒气,罗衣只能无奈住口。缓缓擦去颊上的泪,她转身从偏门奔出大厅。
“十日后召开大会,所有的人立刻下去准备,并将分布各处的镖师召回。”程业不理会跑走的罗衣,继续对属下发出命令。
“是!”
“还有,清点好武器和食物,我要一举攻下寒武城!”
“遵命!”
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阻挠他统领武林的野心。
而攻取寒武城,刀剑双卫绝对是最大的阻力……
寒君策,你一定没有想到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惊天九式完全融会贯通,以秘笈缺页为聘礼,将是你最大的失策!
黄口小儿一点点小计谋就想要扳倒老谋深算的他,谈何容易!
你还能有第三次的活命机会吗?我程业拭目以待,哈!
☆☆☆
武林大会在程业的主持下匆匆忙忙再度召开,引发众豪杰不小的争执。而备受争议的重点在于:是否声讨寒君策?
这个议题若是在以前,铁定不会有太多反对声浪产生,因为寒武城架势太大,财富太多,却声名狼藉。
问题是:盟主之争以后,寒君策已经成功地改写江湖中人对寒武城的风评,所以程业的主张,在此时便受到不小的非议。
程业只好拿出多年前寒武城和西蜀邪教来往过密的诸多事情来证明寒君策确实并非善类,并让罗衣在大会上涕泪俱下地娓娓道来十八年前那个变数陡生的夜晚,而程嫣慌忙逃命之中托人送到程刀门的手书,更在此时成为坚不可摧的铁证。
寒君策在程业的刻意抹黑下,成为一个确确实实的伪君子、谋图武林的野心家,在谋夺惊天刀法和蛟鲮刀未果后,又想挟持他的女儿们逼他听命就范。而在上次武林大会之前诸多高手的枉死,在他的意有所指下,重新将寒君策定为头号嫌疑犯。
相信程业的人不少,纷纷义愤填膺地附和攻打寒武城的提议,于是程业在大会后,很快地聚集人马,即刻启程。
但是仍有许多人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拒绝参与。
泵且不论谁是谁非,身为武林盟主却遭到寒武城退亲,当然会觉得颜面尽失,所以程业在这个时候声讨寒君策,总不免给人意气之争的疑虑,他们何必介入两方的家务事中当无头苍蝇?
可是在程业聚集人马的同时,江湖中另有耳语开始传开:意图角逐盟主之争的高手之所以命丧黄泉,全都是程业为了称霸武林而一手遮天,甚至前任盟主的死也和他月兑不了关系。而寒君策才是首先察觉阴谋的人,所以程业急欲除之而后快。
许多或真或假的证据纷纷冒出,虽然不足以将程业直接定罪,却也成功地伤害程业的名声,让人开始起疑。
将近一半的人在大会后随即回返,程业所得到的援助远不如预期;也有许多门派暗地里遣人前往寒武城,欲求真相。
当所谓的正义之师离开许昌、踏上官道前往寒武城的同时,另一件更大的秘密在江湖中猛然爆开!二十二年前郾城寒家庄那桩震惊朝野的灭门惨案,是由程业一手主导,而寒君策竟是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寒家庄血脉遗孤──唯一明白真相的人!
这种传言对于支持程业的人而言,当然是嗤之以鼻,但是对那些原本处于中立或者无意介入纷争的人来说,却再也无法保持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
这段时间内,寒武城的夜里,格外热闹……
☆☆☆
荧阙端着木制托盘,走入寒君策所在的院落之中。
“主人。”她将托盘放在石桌上,执起放在托盘上的紫金壶,在成套的紫金杯中注入橙红色的茶水,端给寒君策。
寒君策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紫金杯,凑近鼻前闻了闻。
“今日的茶,香气特别浓郁怡人呀!”他淡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是姥姥特别调配的,说怕主人近日太过劳累,这茶可以维持精力。”
“口感温润,入喉回甘,隐世姥的手艺真是让本城主叹服不已。”他望着荧阙似有所语的眼眸,问道:“妳有事想问我吗?”
“荧阙有事不解。”她又为他注满茶水。
“何事?”
“以主人的能力,即使直接杀了程业仍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妳认为程业最在乎的是什么?”
“权势和名位。”
“这就是了。只是杀了他,断难慰我寒家先祖在天之灵,也难消寒君策心头之恨!”
“所以主人要毁去他最在意的东西,让他也尝尝那种割心裂肺的绝望痛楚?”
“割心裂肺?”他讶看着她,眉尾挑起,“我的荧阙不是一向不懂情感的吗?”
荧阙垂下眸,脸色有些红,“荧阙懂得学习。”
她原本的确是不懂的,但梦境中的那名少年,让她瞬间懂了……
“过来。”他命令道。
荧阙顺从地走到寒君策面前,他一把环住她,让她坐在他腿上。“程业野心极大,感情淡薄,但在江湖之中却少有人知。让他死得太过轻易不仅难消我心头之恨,也可能连带地将寒武城卷入危机之中,毕竟当今武林有能力杀他的人屈指可数,而声名不佳的寒武城则首当其冲。”
“所以主人必须等,等势力得以培植完成,也等时机成熟那一刻?报仇虽然是主人个人之事,却可能让城内的人们全数遭殃,而主人并不希望牵连无辜,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