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n,妳不可能忘了我吧?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背叛的人是你。”
“她怀孕了,没办法呀。我最近换工作,薪水高了一倍,养妳绰绰有余,妳可以在家当少女乃女乃不必工作。”
“杰瑞,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她听到房间有动静,一定是祁南起床了。
“Vivian,妳不再爱我?”
“过去的一切我早忘了。”
“难道妳要我道歉才肯回来?”
“杰瑞,不可能了。”
“妳会后悔的,我现在年薪百万,有房子车子……”
“再见,杰瑞。”她轻轻挂上。
杰瑞还是杰瑞,讲话仍是那般恶声恶气不留余地,真不知她当年怎么会喜欢他,还为了他的移情别恋而伤心欲绝。
薇安倚墙发愣,她的思路如云开见日般的清朗起来。她蓦然明白--
原来,当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成功“制约”的荷兰鼠。
荷兰鼠在史金纳箱里不小心按到压杆,便能吃到掉下来的饲料,屡试不爽的结果,按杆的行为得到增强,荷兰鼠便学到了饥饿就按杆的行为,压杆不啻是牠免于饥饿的衣食父母。
可是有一天,荷兰鼠去按压杆却得不到饲料,又屡试不爽,那么按杆的行为便被削弱,往后牠便不再碰那压杆,于是压杆就变成了无用的累赘。
行为学派认为人类的行为可以经由训练养成,这个养成行为的过程便叫做“制约”。
薇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杰瑞在她身边打转了一年,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与陪伴,便误以为她需要他,没有他便活不下去。
两年后他从她身边消失,刚开始她果然差点活不下去,但后来她发现自己依然存活,而且活得更好。于是她对他的感觉完全被削弱,直至他在她心中成了累赘。
她对他的不是爱,只是习惯。那么她爱的是……
“早啊!”
薇安被突然出现的祁南吓得惊叫出声,她捶他,却被他一把拉进怀中。
“你要吓死我!”
“一早讲电话?”祁南亲吻她。
“骚扰电话,”她没必要瞒他,“另一种骚扰电话。”
“旧情人打来的?”原来他都听到了。
“他离婚了。”
“求妳回头?”他看着她眼里的蓝,一早就戴隐形眼镜?
“嗯。”
“妳答应了?”
“你不都听见了,还问?”她触模他下巴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短髭,刺刺的,好性感。
“搞不好那封恐吓信就是他写的。”
“什么?”
“把妳吓回美国去啊。”
“哈哈!祁大经理,我觉得你该改行去写文艺侦探小说,一定卖得很好。”薇安大笑着说,边推着他到饭桌前。“吃早餐啦,快迟到了。”
“薇安,妳很爱他吗?”他紧盯着她问。
“那个时候我只是被『制约』了。”她不假思索的说。
“制约是什么意思?”
“它是一个心理学专有名词。回去问祁北,她知道。”
“卖关子表示妳还爱他。”祁南闷闷的说,第一次对自己没信心。
“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真的不懂?”
“不懂。”
她叹气,这头爱吃醋又死脑筋的骡子。她将下巴靠在他肩上,仰头斜看着他说:“我爱你三个字,你总该听得懂吧?”
昨夜让她敞开心胸,厘清了自己的感情和祁南在她心中的份量,她不打算再装了。
爱就是爱,没什么好隐瞒的。
“妳说什么?再说一遍!”祁南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我还不想结婚……”
“没关系,妳只是还没有心理准备!”祁南一把抱住她,心里的蝴蝶翩翩起舞。
薇安双手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幸福自心中涌出,聚成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水。
她终于勇敢地响应了祁南的爱,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过他爱她。他不像她那么勇敢。
此刻的她感觉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真实,昨天以前的她可一点也不确定呢。这其中的转折都是因为那封恐吓信……
“祁南,你老实说,那封恐吓信是不是你写的?”她推开他问。
“我写的?妳是不是脑筋有问题,我干嘛恐吓妳?”原来兴奋到不行的祁南被她这么一问,当场呆住。
“恐吓信一来,我不只让你上我的床,还把心挖出来给你,你说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她卖弄着在一则诈领保险理赔的新闻中学到的名词,成就感十足。
“受益人?好象是我。”
“所以喽,最有可能写这封恐吓信的人就是你。”薇安一脸认真、斩钉截铁的下定论。
发呆的祁南终于清醒,这回轮到他大笑。
“亲爱的,妳要不是柯南看太多,就是被吓得神智不清了。”
第五章
喜悦归喜悦,恐吓信的阴影仍旧存在。
虽然已有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但祁南还是不放心,只要晚上没有应酬,他一定到薇安家去陪她;另外他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些像是瑞士刀、喷雾……之类的防身用品,强迫她随身携带。薇安不以为然,但祁南十分坚持。备而不用嘛。
薇安已逐渐适应台湾的生活步调。她刚刚结束在四海的代理工作,也找到“专人”负责文章的翻译打字。那个专人就是祁北。当然,祁北是被祁南“威胁利诱”的,美其名是为曾犯的滔天大祸赎罪,说穿了免费电影票才是让她sayyes的主因。除此之外,顺便巴结未来的三嫂也是一定要的啦。
这些日子,薇安过得惬意而愉快,骚扰电话和恐吓信事件似乎销声匿迹;薇安更加相信那只是某个人穷极无聊的恶作剧。
耶诞夜,薇安约祁南到她家吃烤鸡大餐。她下班后直接到大卖场采买食物,这是她第一次和祁南共度耶诞,她想弄得有情调一点,所以她买了红酒、蜡烛、灯泡和礼物。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气象局发布低温特报,清晨只有摄氏七度左右,白天也不超过十五度。纽约的冬季是会下雪的,但家家户户都有火炉、暖气,只要不在室外待太久,那种零下的冷是可以忍受的。台北可就不一样了,户外湿冷风大,室内又没有暖气,每个人层层包裹,活像个木乃伊。
巷口被机车挡住饼不去,薇安只好提着大包小包下出租车,顶着刺骨寒风走回家。她缩着脖子、拉紧外套低着头走路,心里直叹台北的冬天真不是人过的。
转个弯,她振作精神小跑步,家门在望了。
冷不防的,一个人影由两栋建筑物间的防火巷窜出,对她挥舞着一把亮闪闪的刀产。
薇安一惊,手上的东西全落了地。
天啊,现在是什么状况?抢劫?强暴?绑架?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绝对不是穷极无聊的恶作剧。
她还真是多灾多难呀!
“你要做什么?”她大声的问,全身打着哆嗦,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妳叫洪薇安?”那男人将手上的刀尖指向她,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认识你,你想做什么?”
“妳害得我家庭破碎,我要妳付出代价!”他逼近一步,她只好又退一步。
“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蒜!”男人继续逼近,直到她无路可退。“妳最好先说出君婷现在住在哪里,否则妳会死得更难看!”
君婷?
这人就是君婷的那个暴力老公?
君婷的身心受创都是他害的;她被迫藏身陌生的地方过着孤寂无依的日子,也都是因为他!
而现在他居然大剌剌的来找她要君婷?还给她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嘛!
薇安火大了,她一把撇开他持刀的手,向他跨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