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么快?小表头长大了!
“你这个舅舅也太离谱了吧!勤勤学走路都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你这次敢不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哇,老姊发飙了,他还是识相一点好。
“好啦!外甥过生日,舅舅哪有不去的道理,我晚上过去吃饭总可以吧?”
“就这么说定了,不可以黄牛喔!”得到肯定的答案,老姊满意的收线了。
反倒是歆杰瞪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多久没回去了?一年、两年?
创业当然辛苦,但还不致于忙到连回去探视亲姊的时问都没有。
他是不想见到“她”,那个曾经在他最晦气的时候拉他一把、接着在三年前甩了他一记耳光,之后便从此没再见面的女孩。
现在的她,应该是个女人了。
就像他,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回去,势必得和她见面,那铁定很尴尬。
然而,他又忍不住想瞧瞧她现在的模样;装扮是否仍然怪异?脾气是否依旧火爆?
他的兴头突然来了。
他拨了内线分机--
“阿尔,要工厂先把篮球架赶出来。”
“你有病啊?那是刚完稿的,怎么可能?”
“我不管,你想办法,不然样品也行。”
“干嘛?火烧啊?”
“礼拜六我外甥过生日。”
第二章
夏已开始发飙,炙热异常!
温热的海风拂过,殷扬躺在海滩椅上闭着眼假寐。
他今天凌晨才刚完成一个紧急器官移植的大手术,此时正处于极度缺乏睡眠的状态,可是自个儿的儿子过生日,如果不出席,肯定会闹家庭革命。何况要来淡水别墅为儿子庆生,也是他的主意,所以只好“舍命陪妻儿”喽!
男人真命苦啊。
噗、碰!
已进入半睡眠状态的他被一颗结实的沙球击中肚子,吓得他以为海边发生枪战,而倒楣的他被流弹给击中了哩!
“爸比!”
一个浑身沾满了沙子的小人儿飞奔而来,一边口齿不清的大叫:
“爸比,你死掉掉了!”
接着,他又兴奋地跑回水里,比手划脚的对着歆予喊着:
“妈咪,爸比死掉掉了,他被我ㄅ一ㄤ死了啦!”
丙然发生了枪战,而他也很不幸的被击中,只不过“行凶者”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三岁、过动又暴力的宝贝儿子殷勤。
他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桩“弒父”的家丑,他也只能认了。古有明训:养子不教父之过。身为父亲的他,还能怪谁呢?
歆予企图用海水将儿子身上的沙子冲洗干净,不料却被这只小泥鳅给挣月兑了,“海上追逐战”于焉疯狂上演。
不一会儿,小泥鳅总算体力不支败下阵来,被母亲给一把揪起丢上岸。
他一着地,便迈着肥短的双腿朝着父亲跑去,显然已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在刚才被他给击毙了。
“爸比救勤勤,老巫婆婆要把勤勤吃掉掉!”
殷扬大笑地抱起童话故事看太多的儿子,眼睛望向迎面走来的妻子。
这个“老巫婆婆”,正优雅地月兑下泳帽,甩着一头湿发。
水滴在空中飞散开来,在夕阳余晖中划出一道道圆弧的五彩线条。
已为人母的她,非但没有丝毫减损婚前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的妩媚。
他不禁看呆了!
妻子的美,他永远都看不够。
勤勤看到母亲靠近,一溜烟躲到父亲身后,不时用眼角瞄着母亲,生怕自己再度惨遭毒手。
“看看你宝贝儿子,都是被你宠坏的!”她捱着丈夫坐下来,娇嗔地埋怨着。
“是是是!我改进。”
结婚没几年,他已深谙“天下无不是的老婆”的道理,并始终奉行不悖。歆予满意地瞧了殷扬一眼,为自己的“驭夫术”感到自豪。
“小语和歆杰今天会来吧?”殷扬问。
“我都通知了,应该不敢不来。”
“每次要他们回来,总是推三阻四的,小语从前一向对我这个哥哥言听计从的。”
“还说呢!歆杰从小和我相依为命,我可是长姊若母呢!”歆予也跟着抱怨起来。
“今天再不来,咱们明天就杀去找他们,看谁厉害!”
“好,就这么办!”夫妻俩很快的取得了共识。
偎着殷扬,一个念头浮上歆予的心头。她那住在香港的公公也真是有创意,儿子叫殷扬(阴阳),女儿叫殷语(英语),而孙子呢,干脆叫殷勤,不知道他又会给自己的孙女取啥名字?
想到这儿,歆予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殷扬好奇的问。
“殷扬,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勤勤上幼稚园以后,我会很无聊欸。”
“美丽又温柔的女儿?嗯,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我看这件事就由老婆大人全权作主吧。”
“你说得简单,生小孩的事,光凭我一个人做得来吗?”歆予红着脸说。
殷扬楞了一下才会过意来,他大笑着吻上妻子的脸,说:
“是是是!殷大医师我从此天天不早朝,日日不晏归。老婆大人有令,我只得拚老命增产报国啦!”
“贫嘴!”
歆予笑骂着,幸福的感觉自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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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狼来了!”
殷勤大叫着,伸直两只肥手作状要去抓殷语。
扮小猪的殷语东躲西藏,为了求效果逼真,嘴里还得发出可怜的哀号:“救命啊,救命啊!”
大野狼扑向前,吓得小猪躲到沙发后面;眼见就要被吞吃入月复,她赶紧爬到门边,企图寻找下一个掩蔽物。
真是个超级金顶电池,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了,却还精力充沛。相形之下,殷语就觉得自己逊毙了,居然比不过一个三岁小孩,只差没累瘫在地上!
不晓得苗条的歆予姐怎么受得了他。人家说“为母则强”,一点也不假。
激烈的闪避动作使得殷语的头发披散、两颊红润,不断喘着气。
她打算弃甲投降了!
“哇哈,我抓到妳了!我要把妳吃掉掉了!”大野狼张开大口,准备咬下去。
殷语大叫!
门被打开。
一双男人的大脚丫出现在依旧匍匐在地上的殷语面前。
她循着大脚往上看,是一个男人,像天一样高的男人,高到让她的脖子发酸。
“嗨,殷语!”那个害她脖子发酸的男人向她打着招呼。
她维持同一个姿势,呆望了半晌,仿佛好久才认出他来。
“嗨--歆杰。”她结巴的说。
她忘了自己还跪在地上,披头散发。
歆杰差点爆出狂笑。这就是他潜意识中想再见一面的那个小女人?
眼前的她,一副备受欺凌、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从前那个剽悍的女生。
“舅舅!”
大野狼兴奋地跳到歆杰身上,立即给一把抱了起来。
“小表头,你长这么大了?这么久没见,你还认得舅舅,真是不简单!”
“还好意思说呢,台北又没多大,见一次面得等上一年半载,你不觉得太扯了吗?”
歆予从厨房出来,瞧见了这一幕“相见欢”,感动之余,也不忘小小的给它发一下牢骚--
“小语,你也一样,放假也不回来让我们看看。”
殷语已经从地上站起身;她知道今天可能见到歆杰,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不禁有些怏怏然,对嫂子的责备便没回应。
“歆杰,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小语,到楼上去叫你哥下来。勤勤,到你的椅子上坐好,不准再闹了,知道吗?”一连串发号施令,简单俐落,不愧是儿童音乐教室的负责人。
饭桌上,气氛有点低迷,全靠勤勤的童言童语在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