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个儿子就要万教偿命?!真狂!忘尘冷笑了声。他要是知道他疼人心肝的独生子根本不是他的亲骨肉,那不发狂才怪呢!
“魔弦皇这次派出魔门阵内最神秘的组织邪剑门领军,时间还不知道,首当其冲是青龙派、中极门和天道宫。”
“邪剑门……”
“邪剑门内个个都是用剑高手,尤其是门主,听说是魔弦皇的心月复大将,地位仅次少主,我们底下的人都没人见过邪剑门主。”
“我明白了。残心,你已经替自己惹来麻烦了,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是!”水残心应道。此时他才注意到忘尘身后那名冷傲的绝子,他心头一紧,她的美丽他居然似曾相识。
忘尘一笑。“她是裳儿的姐姐。”
水残心重重一惊!原来她是裳儿的姐姐,这一对姐妹长得很像,却又不像,她比裳儿更冷更傲,裳儿不经世事,她就显得沉稳世故;裳儿天真可爱,她就显得冷漠寡言。但,她们一样有着眩人视线的美丽。
看来裳儿初出江湖倒结织不少人呢!舞沐衣一双凌厉星眸看得水残心俊脸泛红。
“你知道裳儿在哪吗?”
“我不知道,她跟寒焰若不在这里,我就不知他们会在哪里了。”水残心回道。
忘尘看着她的表情好像在说:看吧!早叫你相信我了!
水残心欲返回魔门阵,先行告退,临走前他看了舞沐衣一眼,仿佛欲言又止,随即又红着脸急急而去。
舞沐衣轻蹙秀眉。他在脸红什么啊?
“残心十分喜欢裳儿。”忘尘笑道。
真是愈来愈复杂了,裳儿到底惹了多少是非啊?
香味!一道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淡雅馨香一飘即逝,忘尘沉下了脸,回想着方才水残心的一番话。
“现在要怎么办?”舞沐衣发现他神色有异,但忘全总是轻易地以笑容带过。
“现在要更积极找到寒焰他们了。魔弦皇的动作一定很快就传到他们耳里,我必须先让这三大派门知情而有所防备。”
“魔弦皇要杀谁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我只是爱扯他后腿,减少他的杀戮,让他晚上比较好睡一点。”忘尘笑道。
舞沐衣却哼了声。忘尘笑中带着犀利的试探。
“难不成魔弦皇与你有仇?”
何止有仇!那种深仇大恨却必须压抑漠视的痛苦已经折磨她太久。她不知道忘尘跟魔门阵有什么仇,她只知道,只要魔门阵存在一日,她的恨就添一分。
她拒绝回答他也不追根究底,事实上,他已经明了一切,只待她有一天敞开心门。她的压抑、她的愤怒,只会让她自己更痛苦罢了。
“想不想去看看魔鬼住在什么地方?”
舞沐衣一愣,忘尘笑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自古多情空余恨,凡夫俗子总无愁;残风晓月不知处,忘情天涯不染尘!”
舞沐衣望着他飘逸优扬的白色背影。行事向来神秘莫测的忘尘,到底想引领她迈向何处?她总觉得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将她内心深埋的种种、她刻意掩埋的东西—一揪出来。那感觉不好受,她不喜欢自己被看透,然而她又说不出对他那种有怨有敬、又排斥又依赖,甚至厌恶却带一丝崇仰的矛盾情绪,他不似以往登沐人堂大门的男子,有些根本无痛无病,只为见她一面而来。他……坚持把她带在身边,却仿佛无所谓她存不存在,他……确实困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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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忘尘好像再熟悉不过似的.这条路也是通往魔门阵营唯一的路。看到一座陡峭的岩壁,忘尘在此时停下脚步,舞沐衣仰头望他,被他变得凝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忘尘忽然提步如飞,瞬间来到树林前的断崖之上,舞沐衣一愣,赶紧跑了过去。
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落,既快又准,既残又狠,死者死得毫无痛苦,毫不挣扎,胸前一朵罕见如雪般柔美的白色兰花,仿佛对死者致上敬意。凶手是残酷的,同时出是仁慈的。
忘尘垂首望着脚下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蹲下,碰触死者的颈部,残余的体温证明他才惨遭毒手不久。忘尘无动于衷的平静如昔,他只是感叹,只是无奈,只是觉得……非常可惜。
舞沐衣整个人傻住了,不仅是那名气绝的男子正是不久前才碰面的水残心,还有他胸前摆放的那朵白兰……
思绪一下被扯回十年前那个黯月风狂的深夜,她在沐人堂后院发现了爹娘的尸体……那是她永远也抹灭不了的残酷记忆,爹娘的胸前都放了一朵白色兰花,当时父亲锁住自身气脉,硬是撑到她发现了他们,而父亲只来得及告诉她——千万不要报仇!便气绝。
案亲的遗言像魔咒一般箍制了她。她知道当年父亲的医术在武林称奇,魔弦皇一心想纳为麾下,三番两次前来说服。而爹爹一生侠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下场便是惨遭横祸。
案亲不要她报仇,因为他太清楚魔门阵的可怕,而她就算想报仇也没有能力,她只好不问江湖事,只能怨江湖人,只得把这分深仇埋在心底,让自己变得冷血刻薄。
美丽的白色兰花此时又刺眼地绽放在她眼里,她一阵战栗,忘尘倏地起身轻压住地狂颤的肩头。舞沐衣小脸发白,冷汗直冒,她并不怕见血,更不怕看见死人,她的晕眩全是因为那朵娇柔的白花。
一股宏大的力量自她的肩头注入她紊乱的内腑,她深吐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弱无力地跪坐于地。
“残心……”没想到才有过一面之绿,他居然就被杀了,舞沐衣心头有澎湃的怒海翻腾。
忘尘看着她颤抖地拾起那朵白花,此时他的眼神中心疼胜过一切。
“魔门阵……”舞沐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倏地起身捏断了手中的花。
她怒气腾腾地往断崖边冲,忘尘飞快地移动脚步,伸手一揽。舞沐衣在断崖前顿下脚步,忘尘也在瞬间只手环住她的腰身,她手上调寒的白花在同时被她掷飞了出去,飘在空中,破碎的白色花瓣落下,转眼消失在山下那片阴沉诡谲的魔门阵地……
舞沐衣缓缓低下头,看见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她冷声道:“你以为我要跳崖吗?”
“既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我怕你停不住脚。”忘尘浅浅笑之,收回手,转向水残心的尸首叹道:“厚葬残心吧!”
舞沐衣瞪着山下那片土地甚久。她以为她可以压抑的很好,因为她一直躲在沐人堂里不闻不问,但她清楚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了那股爆发的仇恨。她想报仇,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毁掉魔门阵。
反身冲回忘尘身边,她寒声启口:“我爹娘去世的时候,胸前也放了白色兰花。”
忘尘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对魔门阵的仇恨?”
“难道这还不够吗?”她瞪着他说。
忘尘淡淡一笑,亲手埋葬了水残心,将壶中的酒全都洒在松软的土地上。他轻声细语,平淡柔静地启口:
“多年来你独自背负着这样的血仇不愿与人分享,就连自己的妹妹你也不愿诉之实情。身为神医之后,你虽有玉女神医的美名,却对整个武林嗤之以鼻,将你的不满迁怒到所有江湖人身上,结果抑郁成疾的人是你啊!”
舞沐衣震愕不已。她是个神医,却让一个江湖客对自己说她抑郁成疾,然而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居然一句话也反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