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啊!”
舞沐裳挥着手,却在瞬间,她的手被寒焰一握。迅速地往他怀中一拉,她惊叫了声,扑进他厚实的胸膛。
明明无风,就在她被他拉入怀里时,他鬓边的发丝骤然飞扬,在空中削落成丝丝飘落的飞絮。
舞沐裳惊骇地瞪大了眼,若不是他飞快地把她拉过来,那道无形的杀气削断的就不是他的发,而是她的手了。她忍不住一抖,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她感觉到了,从湖面上席卷而来的逼人寒意,让原本平静温暖的午后仿佛要降下寒霜。
“无情刀,银殁刀来报铜殁刀之仇了!”
烟雾乍散,船只不知何时已靠岸,扁舟上傲然而立的冷漠刀客,清瘦高挑,耸骨素容,状似一名病人膏肓的憔悴病夫,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孱弱;但虚弱中,却充满了阴威之势,令人胆寒。
银殁刀?听起来就比铜殁刀高一个等级。舞沐裳瑟缩在寒焰怀里,看来他们是属同一组织了。
寒焰依然面无表情,他的手依然强而有力地将舞沐裳箝在怀里,似乎自己也没发觉这保护的动作。
银殁刀病奄奄地将目光投向舞沐裳,露出一抹比死人还难看的苍白笑脸,这一瞧,舞沐裳竟有种反胃的感觉。
“舞——沐——裳——呵呵……”他居估阴沉沉地叫出她的名字。
舞沐裳一颤,寒焰倏地按了下她的肩头,仿佛为她注入一道力量。动在瞬间他纵身而去,转眼就立于扁舟之上,冷眼傲视银殁刀。
舞沐裳退了一步,心脏差点被他吓停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这个银殃刀看起来比铜殁刀更难缠,万一打着打着失足落水了怎么办?她一颗心居然全系在他身上,连恐惧都忘了。
塞焰知道银殁刀的目标是舞沐裳,所以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不让他有机会接近她;更干脆点,就连下船的机会也不给他;再干脆点,在他有任何动作前他会先杀了他!
“铜殁刀技不如入,死不足惜。你是个人才,杀你可惜……”银殁刀阴沉地笑道。“该死的人——不是你啊……”
同一时间,银殁刀他笑,他道,他拔刀,他转身,笔直朝岸边舞沐裳的方向而去;而同时,刀起刀落,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山谷,激起跃动的水花摇摆于水面。
两人同时落于船只两头,摇晃的船身扯开颤动的涟漪。在空中硬是被寒焰拦下一刀,银殁刀变了脸色,苍白的病容更显惨淡无光。
“该死,该死啊……”他虚弱地低嚎,阵阵刀气都直往岸上攻。
寒焰招招破解,见他回刀欲截断船身,寒焰掌气一出,硬是将地震退两步,差点跌落水里。
寒焰不让他有出击的空隙,刀气如虹,银殁刀只能回避抵抗,但身上仍被划出好几条血痕,已无暇分心顾及岸上的舞沐裳了。
突地怒斥一声,交错的刀锋火花四射,银殁刀飞身翻至寒焰身后,一改房弱、气势霸天。
这个银殁刀果然比铜殁刀厉害,寒焰两三下就让那个黑脸的恶霸成了无头鬼,而这白脸的瘦子明明一副病得只剩半条命了,居然这么耐打?舞沐裳可紧张了,真恨自己没武器好去帮他桶个几下,忽地一顿,她想起这一路上赶来原本还算平静,但莫名其妙杀出个铜殁刀,现在又来了个银殁刀,那……该不会还有个更厉害的金殁刀吧?
原以为他们是寒焰的仇家,但这银殁刀却是针对她来的,到底怎么回事?转眼两人已过百招,寒焰额上已泌出汗来,银殁刀确实有一定的实力。
“原来无情刀不过尔尔,呵呵……”“刷”地一声,衣袖飞扬,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寒焰的手臂。
舞沐裳震愕一退,一阵昏眩。
怎么这些人话都这么多?寒焰冷眼以对,不为所动。
“是吗?”“当”地一声,无情刀入鞘,寒焰犀利的黑眸冷酷得像两潭绝井,没有温度、没有情绪,残酷地映出对方原本得意猖狂的笑脸瞬间扭曲成狰狞恐怖的惨嚎。
舞沐装立刻双手掩脸,不敢再目睹那可怕的画面,她只听见扑通水声,一切又归于平静。
当她怯怯地移开手时,只见湖面上的水已渲染成一片刺目的殷红,久久无法散去。她打了个哆嗦,怔怔地望着依然傲立在扁舟之上的寒焰,他垂头冷眼望着红色水面,当他杀了人之后,那凝肃绝情的酷容,总教她心惊胆战。
上次她不能谅解他的凶残,是因为铜殁刀的突如其来不知其底;但,这次她发现这是有计划的刺杀行动,而他的残是为了她,尤其……这个银殁刀居然有能耐伤了他……
倏地一愣,见他手臂上还淌着血,她立刻回神冲了过去。
“寒焰!”
寒焰缓缓将目光移向她,这次,她没有吓得脚软,也没有嫌恶地回避他,反之,她居然一股毫不掩饰的焦急,她的忧虑,是为了他吗?望着她担心害怕的小脸,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下来好不好?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她朝着他急道。
他却皱眉,这样的话,他听了居然惶恐,居然无助,居然有一种莫名的酸,莫名的甜,混在胸口,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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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一边等湖面的血水淡了,一边帮他包扎。舞沐裳洗净他的手臂,涂上随身带的金创药,撕下布条细心地为他包扎。
寒焰静静看着她,此时的她,不似平日任性聒噪,就像个恬静的姑娘,柔雅又纯洁。那瞬间,寒焰几乎错以为他看见了温柔可人的水月,他一愣,轻一抖,不!不是水月,她是舞沐裳。
“很痛啊?”舞沐裳盯着他怪异的眼神看,忍不住想笑,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刀怕痛的表情还满可爱的嘛!还会不好意思呢!
他却摇头。舞沐裳笑得更古灵精怪。
“怕痛就叫一声,没什么好丢脸的啊!”
他不怕痛,他只是……该死!他居然面红耳赤,瞧她那副戏谑的表情,好像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看他笑话一样。
“为什么你不怕?”他又难得的,平静地主动开口了。
“怕什么?”舞沐裳可得意了,平时都看他脸色,这下可换她耀武扬威了。“我爹,我姐姐都是神医耶!这种皮肉伤我司空见惯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指的不是这个!他很想很酷地瞪她一眼消消她的锐气,但……她此刻的表情实在太可爱,可爱得令人发噱。
舞沐裳却猛地一愣,他居然会笑?当然她看过他笑,那是很轻蔑很让人生气的冷笑,但此刻绽放在他俊朗的脸上那抹轻柔的笑意,绝对没有一丝藐视的成分。
舞沐裳简直看呆了,原来一个不擅喜色之人,一旦化开了冷漠的线条,竟然清朗温柔得令人陶醉。
“你不是很怕看到我杀人?”他深邃的黑眸望着湖面,映着粼粼波光,似乎仍有浅浅的笑意在荡漾。
舞沐裳甩了一下头.还好地没着见她的蠢样。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舞沐裳的心也随着那片宁静湖沉淀下来,她天真地启口:
“我承认你杀人时真的很恐怖,这几天晚上我还会作恶梦呢!但是今天这个银殁刀太诡异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不但知道我是谁还点名要杀我,我想这一定有原因。先是铜殁刀,再来是银殁刀,下一个恐怕是更厉害的金殁刀了。”
她还不算笨嘛!寒焰冷冷一笑。舞沐裳轻蹩秀眉别过脸看着他。
“其实你一定知道他们是谁.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害怕,所以不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