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倌…”
回应他的是掌柜瑟缩的声音。
“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啊……啊?”
翟乱刀卑乞的哀号猛地一顿,抬起惊魂未定的大脸。
老掌柜的战战兢兢启口:
“他走了啊。”
这……这下他面子丢尽了,教他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倏地跳了起来,翟乱刀满腔怒火对着无辜的掌柜狂喷:
“你怎不早说?”
还跪在地上的众罗喽见主子如此鼠胆怯弱,频频摇头怨叹自己跟错了主人,趁翟乱刀朝可怜的掌柜发火之际,众人偷偷地往门口爬了出去。
翟乱刀铜眼一瞪。
“站住!”
众人一惊,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翟乱刀在背后直追狂喊:
“站住!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平时是谁在养你们的,只不过是个寒焰而已就让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告诉你,本大爷还没使出真功大呢……”
“客倌、客倌,钱还没付啊!”
掌柜的追了两步,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回头看见桌上的死人,他忍不住一抖,心里直发毛。
“真是触霉头,小李子、阿忠,快快处理掉!”掌柜怨得直嘀咕,但倏地又赶紧闭口,心惊肉跳地看着寒焰背着个女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店内众人个个屏住气息,连呼吸都不敢放肆。没想到寒焰竟然停在掌柜的面前,吓得他连退三步,背贴着门猛发抖。
包没想到的是,寒焰拿出一锭大元宝递给他,还是那么寒酷的表情。老掌柜的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直到被寒焰利眼一瞪,吓得他手脚发软,这才抖着手接过他的元宝,愣愣地看着他迈步离去。
“掌柜的!”小二们赶紧冲上前扶住差点软倒于地的老掌柜。
“天杀的,被他瞪一眼起码缩短十年阳寿啊。”老掌柜按着怦怦急跳的胸口颤道。
“啊!掌柜您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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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在荒野郊林之上,背上的人轻微的颤动让他缓下脚步。被禁制时效已至,舞沐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昏沉沉的脑袋一时还不清醒;等她完全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的背上,她倏地一声惊喊;
“放我下来!”
寒焰头也不回直接松手,舞沐裳顿时失去平衡,一直接坐在地上。
“哎哟!”她痛哎了声,这人是土匪还是恶霸?这么野蛮粗鲁又不懂怜香惜玉。这人……她倏地仰起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再一次扯开她高亢嘹亮的吼声:
“寒焰!”
叫那么大声是要让全天下知道他无情刀在此吗?不知死活的笨丫头!
这么一叫,也把舞沐裳的记忆叫回来了——沐人堂被烧了,姐姐失踪了,唯一和她有过节的寒焰无端现身,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她非跟他拼命不可!
“你……”
她想起身,但刚刚这么一摔痛得她都站不起来了,她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姐姐来!”
上次要他还剑,这次要他还姐姐,下次她又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不都统统要他还?笑话!
“我不想对你的说话,你给我转过身来!”舞沐裳的嗓门依然宏亮。
这是个姑娘家会说的话吗?寒焰冷冷地转身低头看她。
“你!你!你!蚌子高就可以吓唬人吗?你给我坐下!”舞沐裳指着他怒吼。
她以为她在对谁说话?他偏不坐!
“我不想对你的鼻孔说话,坐下!”舞沐裳指着地上。
“哼!”他直接嗤之以鼻。
好哇!狈眼看人低!她气极败坏地抓起地上的石块要往他膝盖砸,寒焰左腿一抬,她立刻攻击右脚,他往后一退,她干脆狠抓起一把石块胡乱丢。
没见过这么刁蛮粗野的女孩!寒焰一脚就把石块踢飞得老远,低头看见她奋力想起身却痛苦不堪,她咬着唇泌着汗,就是倔强地不开口要他拉她一把,刚刚那一摔,一定很疼……
舞沐裳一愣,随即又瞪着大眼。寒焰竟真的坐了下来,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让她看了就一肚子火。
“你如果要找我麻烦,本姑娘随时奉陪。沐人堂是行医救世的医馆,这种残暴的手段你也使的出来,我真是错看你无情刀寒焰!”
如果他真的去放了那把火,还会出现在那里等人来抓贼吗?笨女孩!
“不是我。”他冷漠地回答。要知道他寒焰向来是不作解释这种浪费时间的事的,心虚的人才需要解释,而他,从不需要!
“不是你还有谁?是我初出江湖问路的那些无名小卒?我只见过你、冉烟、不颠伯伯和残心,只有你们知道我姐姐是玉女神医,只有——”
她倏地一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残心陪着她回沐人堂,不可能放火,不颠伯伯更不可能,她前几天都跟他住在一起,剩下就是寒焰和冉烟了;但……虽然这个自大狂砍断了她的剑,可也从没动过杀她的念头,倒是那个娘娘腔的冉烟公子,一下跟她像好姐妹似的,一下翻脸比翻书还快,莫名其妙就要她的命,对喔!还是这自大狂现身救她的耶!
舞沐裳脑筋又打结了,她实在想不出冉烟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很。
“我……”
她完全乱了,一下子气焰全消,现在的她看起来无助又可怜,想到沐人堂的惨状,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可能的……我根本没跟人结仇,而姐姐虽然脾气古怪刻薄了点,但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神医哪,怎可能与人结怨……会是冉烟吗?他看起来是大家闺秀……”甩甩头,她怎么会用大家闺秀来形容他?“我跟他无冤无仇,杀人放火总要有个原因吧……”她喃喃自语。
寒焰冷静如昔,然而内心却暗潮汹涌,她的表情真是笨得可以,可爱得可以……实在不该让这样无邪的生命卷入是非……
她抬起头蹩眉望着他,莹亮的星眸蒙着薄薄水雾,那股骄纵的泪芒,竟刺得他双目发疼。
“你会赶来沐人堂,是不是知道有事会发生?你知道是谁干的,是冉烟对不对?”
他没有说话,不能说,也不想说。他不要她与他正面冲突,虽然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冉烟唆使下人放火,但未经证实,他不愿说。至少,他要亲耳听见冉烟亲口坦承罪行,否则,他还是要顾念他们是……曾是兄弟!
“为什么不说话?”
她生气了。
他就是不爱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啊!”
她推他一把,眼泪掉了下来。“除非是你做的,否则你为什么不说话?”
寒焰看着她,若不是她泪眼朦胧,若不是她悲忿交织,她会看见他的眼神不再是冷,而是柔,甚至是伤,还有很深的恋——柔的是看见她的眼泪,伤的是对兄弟的失望,愁的是……对心中那份挚爱的悸动,在动摇,在溃决……
他柔得仓皇失措。伤得郁愤成哀,愁得肝肠俱碎……
“不是我。”开口至今,始终只有这三个字,语气中的坚定,是不容置疑的果断。
他说不是他,就不会是他!
舞沐裳明白,眼泪一串串的掉,眼眶红了,鼻子红了,双颊也红了,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姐姐哪去了……死要见尸……她不见了……我不能再失去姐姐了……否则我就变成真正的孤女了……都是我害的……如果我听话乖乖的……不偷溜……沐人堂就不会被烧了……姐姐也不会失踪了……”
她终于放声大哭,掩着脸埋进膝盖嚎啕痛哭。而寒焰,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哭,哭的他眉皱了,眼愁了,心疼了……却,只敢看着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