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送来饮料才将念平的眼光拉回,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和我吃饭很痛苦吗?别老是摆出-一张受尽委屈的脸行不行?”
晓初抬头看他。
“念平,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念平弹了弹烟灰,表情依然漠然。
“你所做的每—件事……”她的脸微微泛红。“我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么?”
念平不耐的看着她,心忖她难道真是个草包?还是哪里少根筋,非要惹恼他不可。
“你连我在做什么都看不懂,我怀疑你能给念安什么建设性的帮助。””那不一样。”晓初有些不服气。
“有什么不—样?”他瞪了她一眼,晓初所有的反驳又变成沉默。
念平啜着冰凉的饮料,她真的那么笨吗?她想帮念安考上高中,如同他想改变她的人生一样,但她竟然连最基本的脸色都不曾辨视,难怪他要生气了。”就像现在……”晓初不安的交缠十指,垂首望着自己摆在膝盖的手。
“你根本不想跟我—起吃饭……”
念平盯着她看,伸手托起她纤细的下巴,此举止晓初吓了一跳,双颊飞红,但她—周视上他那双冷冽的黑眸时,脸—上的高温立刻降至零度。
“你又知道我不想跟你吃饭了?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在哪里吗?你老是以自己的想法来断定别人的想法?你干嘛那么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你,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米想像你吗?所以找带你去PUB你会慌,我带你来吃饭你也怕,就连我吻你的时候,你还是以你迂腐的死脑筋来猜测我的想法。”
晓初睁大了惊怕的眼睛。此刻,她彷佛全身亦果的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从来没有人这么犀利的把她的心结全解剖开来。她不住的发抖,她的确是那样的人。但是……是因为在他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胆怯渺小,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无法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无法不漠视臼已的不足。他不是她,所以无法想像她的自卑,她也不是他,所以无法体会他的潇洒。
她摇着头,哀求的悦: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过我?”
念平眉头—紧,放开紧托她下巴的手。
“你要当—个植物人就当,随你高兴!”
他不再说话了,默默吃着餐点,晓初却—口也没动,她感到悲伤,也十分委屈。瞧她问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放过她?听起来像是他紧缠着她不放似的。她细想着短短几天,他试图激起地的勇气,而带她去尝试的—些事物,她从未接触过的环境。如果他讨厌她,他绝不会这么做的。是自己始终那么胆小,是目己不敢改变,就像仙说的,她一直想像别人怎么看她,他又是怎么想她,所以愈来愈退缩。其实,她有多么的喜欢他,她多么想多了解他,只是她一口否定掉自己,战战兢兢的不会说话,不懂思考,只消一想到他厌烦了,从此远远将她踢开了,她就忍不住的强颤起来。
她始终没想到,换做别人,念平早就没耐心了,哪会一次又—次的给她机会?能够—口气花个三天三夜把七本深奥的书读完的人,其实足十分不容易的。只是她还是看不见自己的长处,着实教念平气结。
念平放下刀又,抬头看着垂首不语,动也不动一下的她。
“干嘛不吃?”
她还是没动。念平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伸手捧住她半边脸,条地感觉手心一片湿润。扳起她的脸,看到她眼中呈满了的眼泪,刹那间他的心重重地一震。
连忙抽了好几张面纸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念平皱着眉叫道:
“哭什么嘛你?我可不吃这一套。”
晓初抓下脸上的纸巾,吸着鼻子说:
“我知道”…你什么都在乎,我哭……因为我讨厌我自……”晓初掩面,双肩不住的抽搐。“我不要当植物人……也不是草包……那些书我真的看的懂,你考我,你真的可以考我……”
念平拉下她的手,地哭的整张脸都红了,眼睛、鼻子,连嘴唇都红润欲滴,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念平笑了,晓初不禁一阵脸热心跳。
“好,你猜我最喜欢哪一本?”
这太难了吧?但是晓初却振了振精神,猜不出他的,那就说自己最喜欢的。
“西伯利亚的夏天。”
念平没有说话,晓初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眼眶犹含着泪,回想着那本书的内容。
“西伯利亚没有夏天,那个女孩的性格却像极了夏天的热性、奔放,她养的那匹狼也拥有她勇敢不畏挫折的野性。”
“然后呢?”念平听出兴趣来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书。”发觉到文不对题,她脸红了。
念平却按着说:
“她谋杀了她的养父,流亡到异域。为了生存,最后连她的狼也牺牲了,她为了博取酋长的信任,说那匹狼窃取了神物她才杀它。”
“狼是死了没错,可是不是她杀的。你说的是另一本旷野荒情的内容。”她提出异议,念平朗声而笑。
“你是高中生了。”
晓初一愣,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此时她的心依然沉重。
“这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低声说。
念平看着她,不解的问:
“为什么?”
“我没有改变……”
“那是你不想改变。”
念平一双锐利的黑眸盯得她呼吸急促。
“你知道上高中可以做什么吗?”
晓初心头一紧,念平依然高傲,他点了一根烟后回她:·
“谈恋爱。”
晓初颤了—下,瞬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体内形成,她鼓足了勇气开口:
“对你来说,也是高中了才可以谈恋爱?”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笨蛋,我从幼稚圜就开始谈恋爱,依你的程度,还是—亡了高中再谈感情安全些。”念平的口语像怜悯、像玩笑,又像满是不屑的嘲笑。
“我不是高中生……”晓初开始反抗了。
念平扬了扬眉,说:
“我已经廿三岁,而且是半个硕土。”
她绝对不知道,当念平听她自信的说出这话时有多高兴,他欲罢不能的刺激着她。
“很好,华硕士,把你心里的话告诉我。”
“我……”晓初一顿,那股突来的勇气又逐渐消失中。念平倾向前靠近她发烫的脸,试图维系她好不容易激昂而起的自信心。
“说啊,你现在可是硕士了。”
他在逼她,—定是的,她的脸滚烫的几乎快要沸腾,心脏也快跳出胸口。他的脸靠的那么近,每一道温热的气息都在摧残着她的理智,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淌下。
“念平……我喜欢你……”
第五章
晓初震愕的跳了起来,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全店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冲动的月兑口而出?
她一张脸胀得通红,双腿不住的发颤。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远远的,不要再见到他的面。
她转身冲出餐厅,没命的往前跑着。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害怕什么?念平这次是真的看不起她了,这样的话,生平第—次说出口,但对他来说,他一定听的厌烦了。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她?她会怎么想她?
原来她还是与其他女孩子一样,那么俗不可耐,那样令他不屑一顾,她还是植物人,还是草包。一遇上他,她什么也不是了。
抹在路旁一片广告墙上,她喘息不已。连日的熬夜、饥饿几乎耗尽她所有的体力,她再也跑不动了,整个人滑坐在地,背靠着墙。
一道身影掩去午后的阳光,遮去她的视线,她睁着惊愕的双睁仰头望着念平缓缓在她面前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