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桃花吓了好大一跳,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随著传入耳中的话语,她没好气地转过脸下逐客令:
“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江董事长,你可以走了。”真是乌鸦嘴!
“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是站在谁家的土地上吗?小不点。”江子麒大刺刺地靠在被割破的皮沙发上。这想必是那群流氓的杰作,而卖掉房子之后,她将何去何从?还要照顾下半生将在轮椅上度过的父亲,这生活重担势必全由她担起……一思及此,他就为她烦恼担忧,可现在的她根本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唉!
“你说过不要求我马上搬走,你是一个大老板,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你……”范桃花闻言,悚然一惊地转过头。临时她上哪去找房子?再说家里尚完好的家具和杂物也需要时间处理,他不能这么残忍,他不能!
“够了,我没说要你马上搬走,不过……”以往只知道她害羞怯弱,没想到她的话还挺多的。不过她毕竟是不了解他,真以他惯有的行事作风,什么不能言而无信,他不吃这一套。
“不过什么?”她紧张地看著他。
“说到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这个问题,你似乎忘记你欠我一顿晚餐喔,小不点。”
“晚餐?”范桃花身子一僵。此刻和他共处一室完全是不得已,更何况是同桌吃饭。她无法想像自己和他共享晚餐的画面,和一个仇人?她不能!看著他,她就忍不住会想到父亲,这晚餐如何咽得下?
“嗯。”她的反应全落入他的眼中,就连想法亦毫无遗漏地传达给他。她痛苦,他何尝比她好过?但他不想轻易放弃他的爱情。可看她这么痛苦,他突然希望自己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他不希望她痛苦,尤其他带给她的痛苦已超过她所能负荷,他不该再为难她。尽避他爱她,但如此痛苦的爱情,是该画上休止符了。
“我……”
“算了,你不用说了,打一开始我也没指望这个晚餐会兑现。我该走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见,小不点,不,或许我该说不见才是。”倏地站起身,他截断她的话。拒绝由她口中说出会让他更加心痛。认识她不过短短数天,竟让他备尝爱情的心喜与心痛,老天为何开他这么残忍的玩笑?苦涩地暗暗一笑,走出范家大门,他希望自己能变回以往的江子麒,那个冷血、无情,眼中只有工作的江子麒。
不见!?这两个字像利箭刺穿她的心,深深地刺痛她。是的,从这一刻起,他和她再也不会有交集,所以不见比再见更适合他们。但看著他漠然转身的背影,他们之间真的就这么结束吗?若没发生这件事,他们之间会是如何?她在他心中究竟是占有什么地位?
“等等。”忘情地叫住他,这一刻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或许结果不会有所改变,最起码她知道自己能留有多少回忆。
“还有事吗?范小姐。”本不想回头,但双脚完全不听大脑指挥地停住。纵使已跨过范家门槛,他的心却回不到原有的江子麒。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终究是有血、有肉的男人,看来时间才是封锁这一段情感的钥匙。但刻意地画清界限,他还做得到。
范小姐!?这声生疏的称呼揪痛她的心,还需要问吗?不用问了吧?但她想问。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可以吗?江董事长。”
“当然。”冷冷挑了挑眉,他不能让她知道这声称呼深深刺痛他的心。讽刺的是,她从一开始就未称呼过他的名字,他不该为此心痛,偏偏他的心并不为他所掌握。
“你曾经说过你喜欢我,那你会因为喜欢我而放弃购买我家的土地吗?”她问,希冀地看著他。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自己说谎或许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情感,但他的心不容许他说谎。尽避知道他的答案极可能会再度刺伤她的心,他却阻止不了。
“不会,即使我喜欢你,这块土地我仍是势在必得。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范小姐。”
“满意,我是该满意,我……呜……”早该知道答案的,不是吗?为何她还希冀自己在他心中会是与众不同?为何眼泪会为这番话涌上眼眶?为何紧咬著嘴唇,眼泪仍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她真没用!
“小不……”怔然地看著滑下她脸颊的泪珠,他情不自禁月兑口却又霍然顿住。没有结果的爱情该断得彻底,否则他真会永远找不回他的心。“如果范小姐没事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对了,请别忘了尽快搬出去,否则动土的黄道吉日一决定,到时你可能得露宿街头,那就不大好了,你说是吗?”
“你放心,我找到房子立刻就会搬出去,我……”擦擦眼泪,却哽咽得说不下去。
“需要我借手帕给你擦眼泪吗?范小姐。”极力压抑不将她拥进怀中的强烈冲动,他嘲讽地笑道。
“不……用。是我笨,本以为你喜欢我而会有所不同,但根本不会有所不同,是我痴心妄想,我错了……”泪糊了双眼,就像她眼中他已模糊的身影,不该在心中留下深刻的记忆。
“什么?”江子麒一震,难道……
“请你走吧,江董事长。”转过脸,她往房间缓缓走去。这本是灰姑娘的爱情啊,和王子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终究是一场梦,来得快、去得快。
暗叹一口气,他还希望什么?一切到此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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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范桃花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度北上,是为参加好友梁咏琪和江子麟的订婚宴会。这两个月来,她更加充分地领略到友情的滋味;若非叶可人和梁咏琪,她无法
一边照顾医院里的双亲,一边还得寻找适合父亲居住的新家。幸亏有叶可人和梁咏琪的帮忙,才花了一星期的时间,她顺利地在小佰桂林买了-座有庭园的一楼公寓,居然是价钱不到两百万的新屋,甚至还附赠家具和装潢。特别是家具,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觉得所费不赀,难道现在的房地产有不景气到这种地步吗?
若不是她们一再给予支持和伸出友谊的双手,她相信自己早就倒下去了。她珍惜并感激这分友情,所以梁咏琪的一句话让她不能不来台北。幸好母亲自父亲清醒后亦跟著回复神智,否则她怕也是有心无力。可随著轿车逐渐抵达位在阳明山的江家大宅,她竟天理不容地希望母亲为何要清醒过来,不然她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拒绝好友的邀请。
尽避事隔两个多月,尽避忙碌著生活琐事,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是会想起他,甚至幻想著和他再相见的情景。其实梁咏琪的订婚宴会她还是能找到理由拒绝,但她没有,因为她期待再见到他,就算是只有一眼也好,所以她来了。直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爱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愈见增加,她该恨他的,无奈恨爱的界限,竟是这么难以厘清。
当轿车停在江宅豪华的玄关处,一管家模样的老人俐落地打开车门,即恭敬地叫道:“欢迎光临,范小姐。”
抵达江家了,她要见到江子麒了吗?不,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可她的心竟莫名地雀跃不已,交杂着惶恐、不安包围著她的思绪,她真的要见到他了吗?不,她害怕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