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生死、共患难”这句话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吴倩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攀爬进天野道馆,一口气尚未平顺,气定神闲的秦关月早就按捺不住她的迟钝,不以为然地拉着她,像个小偷一般偷偷模模、蹑手蹑脚地往秦关星房间前进;途中经过秦家用来招待客人的和室时,两人却被传出屋外的交谈内容给吓得呆若木鸡!
“既然秦伯母这样坚持,明天我会请爷爷过来提亲。”钟奕麟低沉的嗓音夹带着无与伦比的决心,清晰地传进她们两人耳里。
“就这么决定了!必於长和投资公司……”
“秦伯父请不用担心,那个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保证最迟下午三点,他们就会放弃天野道馆这块土地,您的借据也会一并索讨回来,那我先告辞了。”钟奕麟站起来,礼貌地转身离去。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顺利,话说回来,像他这样的女婿可是万中选一、可遇而不可求的超级金龟婿哪!天下父母心,没人会傻得拒绝这桩天掉下来的婚事。
“香妹,这样好吗?小月……”秦天野犹豫地问。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纵使为人父母,似乎也该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天野,我们只有小月一个女儿,我希望她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无忧无虑;像钟奕麟这样身分的人正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记住,你的借据根本就不是问题,我娘家早就暗示我愿意帮我们解决,所以我们不是卖女儿,而是帮女儿挑选—个好老公。相信我,我不会看错人的!他非常喜欢小月,小月目前或许不喜欢他,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钟奕麟一表人材,又英俊非凡呢!咱家的小丫头几时见过他,我倒很想问问她。天野,关日呢?还没回来吗?”花飘香赫然想起秦关日,算算时辰,他早就该回来了。
“啊!我刚刚接到长和投资公司的电话,对方指名要找他,所以我就打……”秦天野的声音在看见花飘香愈来愈凌厉的眼神中消失,想他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汉,却也是畏妻俱乐部忠实会员,唉!
“你居然让关日独自一人去长和投资公司?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痞流氓吗?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找关辰陪你一块去?天呀!这个节骨眼,小月如果在家里就好了,因为她的功夫可抵得过十几个大男人……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明天钟家的大家长就要来提亲了,嗯!我该去吴家走一趟……”花飘香轻柔的嗓音却如连珠炮—般让秦天野毫无开口的机会。当然,他如果回一句话,相信花飘香会回他十几句。唉!二十几年的夫妻,他太了解她的个性了,说话永远是轻声细语、不愠不火,但是她不停歇地在你面前说个不停,简直会把人逼疯!为求耳根子清静,照她的话去做就对了。
秦天野率先往道场冲去;秦家四个儿女,惟有秦关星毫无功夫底子,莫怪花飘香压根也不会想到他。秦天野一步出和室,花飘香亦跟着离去,和室徒留寂静……
趴在和室墙壁外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不发一言,因为她们正在努力消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打击棒球时的坏、坏、坏,连三坏,似乎正是秦关月此时此刻心情的写照。
“小月,恭喜你了!”吴倩玫首先打破沉默;好友有了好的归宿,实是喜事一桩,她连带地也跟着沾光。
“恭喜我?”秦关月一脸茫然地瞧着她,天啊!她“喜”从何来?
“对呀!钟奕麟要请他爷爷来提亲,从明天开始,你的身分可就非比寻常,我当然要先恭喜你啦!咱们好朋友一场,你做了钟家的孙少女乃女乃,可别忘记我喔!”吴倩玫解释之余不忘提醒。
“你疯了!我不能嫁给钟奕麟,你恭喜什么?这根本就是天大的恶梦啊!”秦关月惊慌失措地说。
“恶梦!?”吴倩玫闻言一呆,哪按呢?未婚女性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竟然变成恶梦的代表!秦关月的神智分明是异於常人,这次连她都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秦关月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
吴倩玫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她看得出什么呀?她又不是秦关月肚子里的蛔虫,而她的表情彷佛在说她若看不出来的话,无疑与瞎子毫无分别,哇拷!她一向自诩是聪明绝顶,岂能自毁招牌?但这回她实在是“莫宰羊”!
“小玫,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顾虑?我才十八岁耶!我的璀璨人生才正要开始,就要被套上婚姻的枷锁。你晓不晓得钟家的房子有多大?天呀!是我家的十几二十倍呢!一入侯门深似海,上流社会的规矩绝对比咱们学校的校规要来得麻烦、罗嗦。他妈的!我如果嫁给他,不超过一个星期,你可能就要到松山疗养院来看我了,这样我怎么能嫁给他?太可怕了,你非得救救我不可!”秦关月愈想愈害怕,不等吴倩玫有任何反应,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
“小月,你未免也大夸张了吧!钟奕麟英俊潇洒,而且还非常、非常有钱,你若嫁给他,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将享用不尽,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会羡慕你吗?”吴倩玫对天翻了翻白眼,试图点醒脑袋被蛤蜊肉糊住的她想清楚,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长期巨钻饭票啊!松山疗养院?单凭她适才的话,就足够让外人想把她送进去了。拒绝一个身价上亿的男人的求婚?她的精神状态的确有待检查。
“那你想嫁给他吗?”
“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我当然不会嫁给他……等等,如果钟奕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想嫁给他吗?”一个想法立刻窜进吴倩玫的脑海。高中三年,她领教过秦关月排斥校规时的极端行为,整个训导处被她破坏得唏哩哗啦、无一块完整之地,从此之后,她即成为第一个具有校规豁免权的风云人物。一个学生有校规豁免权,根本就是前所未闻,各位就能想到她发狂时那恐怖的破坏与杀伤力了……厉害哦!
“当然想,他好英俊耶!尤其是那—双眼睛,多迷人哪!唉!他为什么要这么有钱?”秦关月忍不住哀声叹气。她心想,其实能嫁给他也挺不错的。
“所以,你现在的问题就是因为他太有钱?”吴倩玫下结论道。其实秦关月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三代同堂、身分显赫的钟家,以秦关月的个性,她会发疯实属意料之内的事,而她对自己的自知之明亦让她好生佩服;如果换作是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她们的家庭只是一般的小康人家,而她们所交往的朋友均是生活环境、文化学识差不多的人物,总而言之,钟奕麟和她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地在一起,其结果不难预料;像黛安娜王妃,麻雀变凤凰的下场也未必是喜剧收场。
“嗯!当然还有一点,我才十八岁,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做黄脸婆。”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呢?钟奕麟是势在必行,像他那种坐拥权势的男人,一旦看中目标,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你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吗?很奇怪耶?昨天你跟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他就上你家来提亲?他是怎么发现你的伪装啊?”吴倩玫猛然忆起她心中的困惑。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剧情就如此峰回路转,这其间一定有一番石破天惊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