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真不该带她回来的。看乔悠的样子,唐宸欹知道她想起了某些事。
“林妈,我和乔悠有事要谈,妳不用上来找我们了。”他也跟着追上二楼。
“文之少爷──”林妈的叫唤根本拦不住他。
怎么跟以前一样,个性一点也没改。不过,文之少爷没死这消息真的令人高兴,只要有他在小姐身边,小姐一定能回复以往的活泼,而不会再爱和少爷作对。
奔上了二楼,毫不犹豫地,官乔悠直接推开一间房间的门扉──彷佛她对这里的环境已再熟悉不过了。
推开横隔房内和房外世界的门扉,一股熟悉的感觉向她袭来。
房间一尘不染,想必有人每天整理,简单的家具放置在属于它的位置,单人床的床头柜上放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布偶、音乐盒……
靶觉水气雾上了双眸……为了这样的一个景象。
“乔悠──”跟随在她身后的唐宸欹想喊出口的话再次吞了回去。
那些全是他送她的东西,没想到在他“死”了之后,甚至过了四年,她仍完整地保存它们。
一只趋大的龙猫布偶是她十一岁时向他吵着要的礼物;那阿拉丁造型的水晶音乐盒是他送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甚者,那哆啦A梦玩偶是他上国中时,头一回领到奖学金而买给她的纪念品。
他真的没想到乔悠会将这一切全好好地收藏至今。
“好奇怪,我突然好想哭。”
辟乔悠回头给他一个带泪的笑靥。
“乔悠……”他也好想抱着她大肆流泪!这份爱,坚持的人不只他,她比他坚持得更久。
这里的一切在在勾起她模模糊糊的回忆……不!还少了些。
她倏地跑向窗口,将窗帘用力拉开,阳光争相进入这被寂寞包围了四年的小小空间。
将窗户推了开,她轻巧地跃上窗台,窗外那棵大树几乎吻上窗口的树橙又是另一个记忆,她试着将脚跨出,站在树枝上──似乎她曾这么做。
辟乔悠,妳给我进来!
不!你没有权力命令我!
“乔悠,别做危险的事!”她被强壮的双臂给抱了下来。
“不!”闪过脑际的是什么?好像是两人在吵架时的对话,是谁和她呢?
她的表情令他更不安。“我们出去吧!”
“不行,我快想起一切了,不能放弃。”她拒绝,可心中也有持反对的声音:别想起以前,和宸欹出去吧!忘了一切,忘了这里吧。
忘了?!她能忘了吗?在她执着了四年之后,她如何能轻易放弃?!
四年呵!一个好熟悉的名词。她要想起一切,不要再继续漫无目的。
“宸欹,放开我!放开──”挣扎着想回到窗旁的她喊着,不经意地望见摆在书桌上的相框,话倏地打住。
她不是将它收藏在抽屉中的吗?是谁摆回桌上?
“乔悠!”唐宸欹愣愣地望着让她再次跑离他身边的原因──照片?!
辟乔悠好疼惜地将相框捧在手心,静了下来,似乎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是啊!也是最无价的回忆。
决定带她回台湾,只是想让她见见官宏骏,顺便告知他准备带官乔悠到洛杉矶,不让她待在台湾这个伤心地……可是,现在的一切全乱了步调。
照片中的男孩摆了个潇洒的姿势,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毫不吝惜地展露。
辟乔悠瞅着照片,只觉他好眼熟,就像那在梦中出现的男子……
一块钱买你的笑容,卖不卖?
太看轻我了,一个吻才卖!
不要,那我太吃亏了。
那我用一个吻买妳的笑容!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见了面,可是却彼此不相识……
不可能!
哎呀,“假设”嘛!
一样不可能。妳是我最心爱的女孩,我决计不会忘了妳!
如果是我不记得你呢?
就得看妳爱不爱我了,妳爱我吗?爱吗?
爱!她当然爱!那么,她为何想不起他呢?
靶觉泪水决了堤,真的无法抑止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片段回忆。
辟乔悠拚命地摇头,想将疼痛全抹煞掉,偏一段回忆想起,便是一股剧烈的头疼。
文之哥,你在哪里……她朝思暮想、萦绕心头的人吶!
唐宸欹走至她身旁,早已红了眼眶。
她冷不防地转过身,与他平视,“一块钱买你的笑容,卖不卖?”泪如雨下。根本不去在意自己说了什么,现在的她只想找回遗忘的所有。
“乔悠!”她想起来了?!
为何他好像梦中人呢?那眼、那眉、那唇……都像郝文之啊!
“文之哥──”她奔进他怀里。
唐宸欹愕然不已。
谁是文之?文之是谁?
谁是宸欹?宸欹是谁?
头好疼!一思考,就像有一条绳子紧紧箍着她的头。不要!她不要!
泪眼婆娑的她在他胸前,头摇得像波浪鼓。
他认了!如果乔悠真的想起了以前,那也只能怪命运如此安排。
这样无助的她,是他一辈子也背负不了的愧疚……
“别哭了,好吗?”他将她呵护在他的世界,希望能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使她不再感到痛楚。
在她哭泣时,文之哥总是如此地安慰她……
是了!这熟悉的胸膛、这温柔的话语。
一时之间,所有被她深埋的往事全都一幕幕飞进脑中──
承诺、爱、飞机失事、四年……她承受不了呀!只觉一切全静止了。
她昏倒在他怀里,任身子瘫倒。
“乔悠!”
同样地在医师休息室中,官宏骏和唐宸欹再度碰面,同样地,他打算带官乔悠离开台湾。
辟宏骏瞅着坐在对面的唐宸欹,“她知道你要带她去洛杉矶吗?”
他摇首。“我还没告诉她,不过她好像恢复记忆了,既然如此,我更不愿她留在这会令她更加想起往事的伤心地。”
“那么,我将有多久时间不能看到她?”
“我没把握。”何时能向她坦承“郝文之”就是“唐宸欹”仍是个未知数。
“好吧!但希望你能常常带她回来台湾。”虽然舍不得,但他知道唯有这个男人能给她幸福。
“我会的。”
短暂的交谈后,又是一片默然。
唐宸欹有些自嘲地笑道:“封闭了四年的心,都忘了如何与人轻松交谈了,我先走了。”
“等等。”官宏骏叫住欲推开门的他。“你仍没向乔悠表明真正身分?”
他摇头。
辟宏骏叹口气。“你的想法如何我不明白,但你早晚也得向她说出实情,是不?文之。”他早知道他就是郝文之了,尽避他并没有承认。“出发到洛杉矶前,先去祭拜一下郝女乃女乃和郝伯父、郝伯母吧!让他们知道,你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
头好疼!
辟乔悠头痛欲裂地睁开双眸,映入眼瞳的是她熟悉了十八年的房间。
她回来了!那么……文之哥也……霎时,喜悦占据了整颗心。
她坐起身,望向四周找寻着郝文之的身影。
“文之哥!”她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男子,起身奔向他。
她想起来了!想起一切了……
他该如何向她表明他的身分,是郝文之,还是唐宸欹?
唐宸欹痛苦地闭了闭眼,并无伸出双臂回拥她。
分别四年,四年了!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文之哥,可是他现在确实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不是梦!
她完全记起过去的一点一滴,那股曾痛彻心屝的挚爱怎能教她忘怀呢?
“我好想你、好想……”流下的,是喜悦的泪水。
上苍没有刻意捉弄她,在四年后的今天,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