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种人,难怪人愈有钱就愈嚣张,他还没哼痒,你就已经先替他抓好了。”天生的奴才命!
她愈骂愈顺嘴,他的态度也愈来愈谦卑,频频俯首称是,而他眼中那抹得逞的卑鄙光芒,就这样让她给忽略掉了……
“彤彤小姐今晚似乎显得特别心事沉重,可否说出来让我替妳分忧?”管仲柏撑起身子,取走她手中快燃到食指的烟,一派风流潇洒地询问。
他注意她已经有好些时候了。无疑的,当然是她艳冠群芳的美貌吸引了他的目光,然而,真正留住他的心的,却是她眼底的哀怨。
说来好笑,接近她--一个卖笑维生的舞女,竟会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而想到这,他就忍不住要感谢孟晓芃,若非她花钱请他侦察钟珍和这家酒店老板阙皓霁,他又怎会有机会认识她?
“管少爷说哪的话。”她娇嗔着,唇边挂着微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里。“该是彤彤为您分忧解劳才是,可不能没规矩地反过来呢。”
“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又何妨呢?俗语不都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彤彤哪里是什么倾城名花,我只愿做朵解语花,让管少爷有个风流快活的夜晚上,才是真的。”钟珍熟练地替他斟了杯酒,半哄半诱地灌进他嘴巴,认真伺候着。
但这些事,是毋需用心的,她麻木地陪着笑,心思绕到了魏巧欣身上。
她为什么会跟胡涂祟和曾钲瑟搅和在一块儿?他们两个是“银翼楼”这儿的常客,她虽没亲身接触的经验,但是什么德行多少也听过其他小姐提过。
简单的归类,胡涂崇正是所谓的皮条客,而曾钲瑟则是很没品、令人不齿的嫖客,甚至有传闻他会用药物控制女方逞兽欲。
她承认魏巧欣的长相不错,对异性极富吸引力,这样的女人来酒店乱晃,即使不做舞小姐也一样危险。
包何况,她又碰上了胡涂崇和曾钲瑟,那两人出名到号称“风月双煞”。
看来,魏巧欣想月兑身可难了。
“那小姐是妳朋友?新来的?”管仲柏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穿着一袭端装套装,浑身掩不了高贵、明艳气质的女人,不禁在心里赞叹了声。
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鄙夷的瞟了眼胡涂崇,暗忖若非那女人做这行,凭他那小短个、尖嘴猴腮、鹰鼻鼠眼的长相,修几辈子也修不到如此美丽的女人站在身边。
“她像干这行的吗?”钟珍撇撇嘴问,千娇百媚地一笑,将他的魂勾了回来。
“银翼楼格调之高向来是出了名的,像妳,就是最好的例子呀!”管仲柏逮着机会就大肆称赞她。女人都吃这套的,不是吗?
见她笑得更妩媚了,管仲柏不禁心猿意马,低头就想窃吻。
她滑溜的避了开来,让他的唇落在颊上。对她来说什么都能卖,唯一留给自己的就只有吻。
“管少爷这张嘴真甜,可我有自知之明的,我这气质和淑女半点也搭不起来。”她若无其事的靠着他、腻着他,不让他有时间去思及他被拒绝了的尴尬。
“妳这花国皇后变成淑女就太可惜了。”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管少爷,就冲着你的赞美,彤彤先干为敬了。”钟珍拿起斟满的酒杯,豪气的一仰而尽。
“好气魄,再喝一杯。”
“彤彤遵命。”她灌水般的喝着酒,不打算再理会正走向长廊要进到包厢里的魏巧欣。
炳!真可笑,没多久前,她还为了魏巧欣干净、清新的气质而自惭形秽,没想到这会儿看她的遭遇,显然也好不到哪去嘛!
大家都是为了生活而牺牲了某些东西,可能她还比魏巧欣好一点也说不定,至少她晓得自己为何而卖,那女人八成糊里糊涂的被人卖了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吧!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所以,她才不会去管魏巧欣的下场有多惨,一切不关她的事。
“彤彤、彤彤……我真的好喜欢妳。”管仲柏仗着几分酒意,一把搂住她大声的嚷嚷,浓浊的酒气直喷向她嫣红却依然冰冷的容颜。
守场子的保镳见他醉胆包天,立刻走上前来。谁都知道她是银翼楼最红的大牌,想一亲芳泽?那得有可敌国的财力。
否则,作白日梦去吧!
钟珍绕过他背后的手挥了挥,要保镳们别太紧张,今晚,她有堕落的心情……
保镳们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看着她任管仲柏上下其手,纷纷傻眼了。
彤姊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如此放任?
大家所熟悉的她,绝非这样的;她虽然以身体交易金钱,却从不发骚、发浪,她是那么深爱老板,虽然,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很成功,其实人尽皆知。
现在她那么开放,对象又不是喜欢的人,心态太可议了。
“该不会对阙哥绝望了,所以自暴自弃!”保镳A假设着可能性。
“有可能哦。”保镳B吞了口口水才附和。
“我想,我们该去请阙哥出面吧!”保镳C提出解决的方案。说完,脚不停蹄地往包厢前进,今晚阙哥和几个朋友小酌,动作再不快点,事情就走样了。何况彤姊竟答应要和那男人出场吃宵夜。
阙皓霁在听完保镳说的话后,脸色不禁变了变,火速却不显仓卒地走出包厢,当他看见纠缠得都快分不清彼此的男女时,不禁厌烦又不舍的蹙起了眉。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长期去救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很容易弹性疲乏的。
“叫玲姨去安排两个小姐过来。”他瞪着她,冷声吩咐。
保镳C楞楞的看着老板沉冷的眼神:心想,若是拿手放在他的视线前端,搞不好会烧灼出一个洞。
“还不快去?”
“哦,是。”保镳C又被斥了声,立刻出去张罗安排。
阙皓霁强烈的存在感实在令人无法忽略,就连已薄有醉意的钟珍也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准确地朝他的方向睇去。
一触及他深沉、恼怒的眸光,原本飘飘欲仙的错乱感全抛到九霄云外。
“管少爷,我、我不太舒服。”钟珍不忘记职责,尽量不伤人的婉拒。她苍白冷净的脸孔奏了效,使她撒的谎轻易过关。
“妳还好吗?”管仲柏不疑有他的殷殷垂问。
“可能会吐!”钟珍捂着嘴巴,难过不已的干呕了几声。
“我带妳去看医生--”
她轻拾皓腕,客气又坚决地打断他的好意。
看医生?她讥诮的在心里重复着,压根儿不信他真心关心她。
男人对欢场女人关心的目的只有一个,她再清楚不过了。
“管少爷,彤彤恐怕要扫你兴了,真抱歉,就让美美和梦梦陪你好了,彤彤告退了。”趁着另两名舞小姐妖娆地一左一右包夹着他,她优雅地起身离开。
阙皓霁已坐在吧台等着她。
“小泽,给我杯开水。”钟珍故作没事地要了杯开水,打算要吃颗止痛药呼应她的谎言。
她太高傲了,无法坦率地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在乎。
“不舒服?”
“有点头痛……”她压着额角,不敢迎视他的眼。
就在她低下头时,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胡涂崇阴笑地走出包厢,心中不禁一颤--
魏巧欣现在怎样了?
不,她不该想那些的,她会怎么样都与她无关,她们原本就是陌路人。
“彤姊,开水来了。”
“谢谢。”接过开水放在吧台上,她打开手提包想翻出药,却不意碰到一张四方的纸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