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不久将要举行女生排球赛,有兴趣参加吗?”这是我第一次和作为文艺委员的班花面对面地接触。看到我狐疑的目光,她补充道,“是年级竞赛,每个班派六名女生参加。”
我局促笑笑,“从来没练过,要我踢足球还差不多,好歹会盘带射门,呵呵。”
她一脸惋惜,“你个子在班里算高的,不参加就可惜了。班上一共才八个女生,我们宿舍平均个子都没你们的高,帮帮忙吧,其他人都答应了。”
我诧异,老大她们这些懒鬼都答应了?“不需要什么技术条件吧?我除了个子什么技术都不会。”
她顿时展开笑靥,不愧是班花,笑得那么好看,“女生排球哪里需要什么技术,听以前参加过的说基本只要将球发过去就能得分了。”
这话在训练时得到验证,只是我们几个连过网球都发不过去,不是打在自己场地就是方向偏得不知东南西北。好多男生在场地边上卖苦力,说事关班级荣誉他们义不容辞。我偷得片刻空闲向四周望望,韩遥作为班长自然在场,对每个女生都很关心,还负责协助技术指导;婬哥要看相映,大姐夫照顾老大;子晏,不在!开学后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他好像有意回避似的很少出现在我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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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早知道就长矮点,这哪是人过的日
子!”老大趴在床上,愤然指责。今天训练量确实大了点,特别邀请的大四技术指导完全不把我们当女生看,一味加大强度,希望在短时间内提高爆发力——他实在高估了我们的运动细胞。相映、方燕把袖子捋起来,我们六只胳膊放在一起,清一色青肿,一按就疼。
“呵,平时都说要当高挑纤细美女,现在倒后悔了,你再矮,看你家188那位要不要你。”这是老大死穴,宿舍人都知道,我当然也不客气。她果然噤声,自己按摩手臂独自啜泣去了。
正准备洗洗睡了,班花大驾光临,顿时带来一阵清香,我知道这是她常用的香水味道。
“大家感觉怎么样啊?我们宿舍那边惨死了,我胳膊都不能拎水瓶。”她苦笑,将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红花油,还有一些专门消除淤血肿块的药膏,你们训练时多准备点,身体第一,身体第一。”
相映看看那一堆药,笑道:“我们有的,留给你们自己用吧,今天看到可爱的手指肿得不行了。”
“韩遥和我下午去买的,还有好多,尽避用,为班级争光的事当然要准备好后勤工作啊!”她眨眨那双美目,大家都笑了。
“哎,我们还是沾人家班花的光哟。”人走后,相映拿着一瓶红花油摇头感叹,“如果不是她也参加,韩帅班长可能亲自去买吗?漂亮姑娘真好,人见人爱,人见人疼!”
“你少在这里熏醋,李银舸那小子对你不好?忙前忙后,打水打饭,差点没喂饭了,你还不知足?”老大严肃批评小辛同志的朝三暮四不知满足。
“讨厌!”她嗔笑,神情间却是恋爱中少女的羞涩与满足。
大家笑成一团,宿舍灯也在这时熄灭。黑暗中,我握着那个药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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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那天,大家信心都不是很足,训练到现在,只有我和方燕可以把球打过去,落点也还不错。没有拦网、没有扣杀,也完全没有配合可言,我们只负责将球弄到对方半场就是万幸。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怀有一丝侥幸,希望对手也和我们一样菜。唯物辨证主义再次得到论证,事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对方虎背熊腰的女体委几个球发过来时,我们就已经预
靶到,这处女秀也是告别赛。
第一场15:3(女生排球赛按15分算一局,而且是直接得分制)、因为发球权在她们手中,我们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等待对方失误。中场休息,我看到子晏在人墙中,对我挥手加油。他还记得来看比赛,也许,他没有生气!韩遥这时微笑着递来矿泉水,“下面一局我们先发球,就看你的了。只要发球不失误,还有希望,一定要加油!”
我受宠若惊般地接过矿泉水,重重点了点头,这不仅是班级荣誉,还有他的嘱托。韩遥满怀信心地再去鼓励其他队员,我望向刚才的方向,他不见了。
第二局开局确实是我们占优势,我连续成功发了八个球,发第九个时,偶尔看到手腕上一片青紫斑,心顿时一沉,球没发过网。换发球后便是她们的天下了。那个女体委一直发球到15:8,都没有手酸迹象。好多球直冲我来,胸口被击得生疼。大四那个指导一直在场边教我们怎样防守,可只是杯水车薪,这些技巧我们根本无法在短时期的训练中掌握。偶尔能垫起几个球,不是出界就是没过网,最后0:2惨败。
哨声一响,看热闹的作鸟兽散,留下的都是班级同学。刚才打到没知觉的手臂开始酸痛,手腕的青紫斑变成乌黑一片。我看到班花跑到韩遥那边诉说着什么,他将红花油倒在手中为她按摩,周围人鬼笑着起哄。
“林妍,补充水分!不就一场排球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接过瓶子,笑骂道:“不去我家相映那边献殷勤,到我这里念叨什么?一边去。”
“婬哥”笑呵呵走开了。我狠命将水灌进口中,矿泉水随着嘴角下颌一直留到衣领里,颈子一片冰凉。我摘下眼镜,将其余的水全部撒在脸上,混着慢慢溢出的眼泪。
人潮渐渐散去,我走了一圈又回到刚才的场地,空无一人。我站在空阔的操场上,四周没有方向,四周又都是方向。天空有猎猎的风吹过,云朵翻涌变幻,被丢弃的塑料瓶在风中发出滚动的声响。赛事、比分、输赢、红花油和关怀——过去的精彩和不精彩,都随着激烈的风吹过,吹到远处,吹落了心底的尘埃,我忽然发现前方一片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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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妍子竟然还会喝酒?”当我有点迷糊地走
进宿舍,老大马上凑上来,“金陵干啤?”
“是啦,只是啤酒,没什么关系。”我打一个响嗝,胡乱挥挥手,“看,我带了鱿鱼串,大家一起尝尝!”
“普通比赛,至于借酒消愁吗?”燕子把我拉到床上,递来热毛巾。
敷上热毛巾,果然精神好多了,我笑笑,“想找个痛快,今天被打得有点郁闷,同是女生,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人家体委嘛,身体又那么棒,正常。”我倒在床上,听单纯可爱天真的燕子说道。
“知道‘婬哥’相映今天怎么了?”我以眼神询问。
“终于表白,和相映确立长期作战关系。”
“叫你嘴快!叫你嘴快!”相映追着快嘴的燕子作势要打,燕子假装害怕地绕着桌子转,宿舍里一片喧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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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上完厕所回来时,老大从上铺探头询问:“是不是肠胃病发作了?”
我虚弱地靠在床头点头,顺了口气后模到抽屉里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