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个小时了,希望还来得及。”
斑琅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因为这是她和汪秀怡之间的赌约,汪秀怡不会随便当着别人的面提起的。
“千万别让她和江宇震单独在一起。”高琅秀第一次真诚的希望有神明的存在。
远远地,高琅秀眼尖地瞧见五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迎面走来,就在马路的另一头正在等红绿灯。但是高琅秀无法等待绿灯亮起,原因是她看见江宇震和汪秀怡两个人正窃窃私语,而江宇震的表情是一副惊讶和不敢置信。
不行!我的矜持,我的一世英名啊!
黄灯才一亮起,高琅秀就不顾一切地往对面冲。
在江宇震看见她的同时,高琅秀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煞车声,紧接着她看见江宇震也跑向她,脸色十分严肃紧张。而高琅秀还没弄清楚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时,一个强而有力的撞击冲撞它整个身体,尚未感觉到痛楚之前,她已知道自己飞了出去,伴着一声声惊呼尖叫,落地之前,她已然昏了过去……
纯白的天花板丝毫没有一丝尘污,微开的窗户吹来一阵凉风,拂动了窗边上的
帘布,随风轻飘。
窗外不闻虫鸣鸟叫,连一丝人的声音也听不到,寂静无声,四周予人平静的感觉,仿佛远离了城市的烦嚣,红尘俗世的纷扰。
然而,置身于这般平和的环境之中,高琅秀的心情却不如外在一样平静,她的心焦躁不安,情绪更是低到了谷底。此刻她一个人待在医院里,病床四周不乏鲜花和水果,可是身处在花海中,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周前,江宇震的舍身扑救竟把两人的身份换了回来,但是因为扑过去的是高琅秀的身,被救的是江宇震的身,所以她的身体伤得比较严重,但也由此可知江宇震当时真的是奋不顾身的想救她。
昂伤在床的高琅秀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依靠他人的扶助,而这一周内也有许多同事来探望她,江宇震也来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只是顶着非常歉然的脸色来看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因为——江宇震什么都忘了。
自那一次一僮昏迷醒来之后,江宇震的脑中只有交换身份之前的记忆,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却一点也不记得了,全都遗忘了。
“你醒啦!”母亲拿着已插好花的花瓶走进病房。“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斑琅秀轻轻左右晃动头。
“如果要说这场车祸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惟一能说的就是你的聒噪不见了,气焰也消了不少。”一边摆好花瓶一边不时偷看高琅秀,高妈妈小心地选词挑字,生怕说错了又让女儿消沉一整天。
一场车祸让原本积极开朗过头的女儿变得多愁善感,虽说这样是比较有女人味一点,但是二十多年来聒噪惯了,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位江先生还真有心。”
母亲无心的一句称赞令高琅秀的心跳加速,身体也不禁轻颤。
“虽然说是你救了他,可是他为你也做了很多。听秀怡说,他在公司极力为你争取埃利、赔偿,尽量让你休假,却不影响考绩,还几乎每天都来探望,每天都送花来,这种男人真是懂事。”
斑琅秀浅浅一笑,不答话。
“不过,人家每天来你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让江先生很尴尬,你知不知道。”
“我……和他又不熟。”哑着嗓子,高琅秀困难地开口反驳。
“既然救了人家干吗又老是不理他。”
“又不是……我救的。”
“你这孩子。”高妈妈声严厉色的斥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摆什么脸色给人家看,要我是江先生的话,来个两三次就懒得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负气地撇过头去,高琅秀心中的难过没有人知道。
既然忘都忘了,回到了以前不熟又敌视的状态,她还能怎么样?为什么失忆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他要忘了所有的一切?受伤的是她,心底难受的是她,身心皆受折磨,只有他置身事外,这一切多么不公平!
“你又皱眉头了,才说你几句而已。”高妈妈叹了一口气。
“高妈妈,你在生气啊!”汪秀怡一进门就看到高妈妈正在叹气。
“帮我劝劝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
汪秀怡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高琅秀。
“高妈妈您别生气,一天到晚躺在病床上,任谁都会心情不好,我来和她聊聊。”
“那好,我去买晚餐回来。”说完,高妈妈人就出去了,留下汪秀怡去面对阴沉不定的高琅秀。
“你真的变了好多。但是我不认为只是因为这次这场车祸而已。”汪秀怡不理高琅秀的反应,自愿自地说下去。“至少你刚清醒时一看见我就追问我‘告诉他了没有,告诉他了没有’的神情是和以前一样狰狞的,所以我猜想你性情改变一定是另有原因。”
斑琅秀仍是不说话,但神情却更显落寞。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和你交朋友也不是才一两天的事,你那点儿心眼我还模不透吗?肯定是和江宇震有关系对不对?”
沉默的回应持续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可是汪秀怡并不心急,她耐心地等待高琅秀主动开口告诉她。
“你说的对。”高琅秀漾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事情是和江宇震有关。”
“你要告诉我吗?”
斑琅秀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告诉你也于事无补,何苦也惹得你烦心,现在我自己舌忝伤口,终有一天会痊愈的。”
“你和江宇震在一起了?”汪秀怡惊讶地张大嘴巴。
“没有,根本没有,来不及……”高琅秀欲言又止,最后却仍是一笑带过。
“难道你打算放弃?”汪秀怡简直不敢相信放弃这两个字居然会在高琅秀身上出现。
“不是放弃,是已经无力了。”高琅秀直视汪秀怡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淡漠。“当对一件事或一个人付出所有的热情和希望之后,燃烧殆尽的余灰能做什么?我已经把自己烧干了,烧得什么也不剩之后,面对的竟是这种局面,原以为……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高琅秀缓缓地闭上眼。
“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变得这么消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汪秀怡不满地鼓起腮帮子。“你呀!活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太婆。”
出院后,高琅秀又在家休养了一个礼拜才销假上班。
一进入办公室,高琅秀又面对了一群朋友真诚地关心,和一连串好像永遍吃不完的饭局,让以为自己得强颜欢笑的高琅秀毫不作态地过了一天又一天,暂且忘了江宇震这个人。
“今天江经理进公司了。”
“他终于从日本回来了。”
“之前的约不是已经签好了吗?”
“他是因为要把细节再弄清楚才又去日本的。”
在厕所无意间听到的对话,让高琅秀的心又隐隐揪痛了上下。
还以为自己痊愈了呢。高琅秀自嘲地扯扯嘴角。
“你淹死在马桶里啦!”汪秀怡向待在厕所里的高琅秀大叫。
“叫那么大声干吗,你怕大家不知道我在上厕所呀!”高琅秀赶紧离开厕所,怨怒地瞪了汪秀怡一眼。
“谁叫你这么漫,大家都先走了。”汪秀怡拉着高琅秀快步向前走。
“你有那么饿吗?”
“我早餐来不及吃,现在饿死啦!”
“看你还生龙活虎挺有力气的样子。”高琅秀不以为然。“要是你吃饱了,不就可以媲美酷斯拉大闹纽约市。”
“我是酷斯拉?”汪秀怡既震惊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