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要我了,要回宫里去吗?”
“我没有不要你,我必须亲自押送成吉啸进京受审,这该是我的责任。”萧仲儒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和玉纭之间的距离,不然,他知道自己将永远也放不开了。
“你真的舍得?”玉纭苞上前一步。
萧仲儒只是皱眉紧抿着嘴,低垂着头。
“不要回去好不好?”玉纭要求着。
萧仲儒忍不住伸出双手轻抚着玉纭的双颊。
他怎么舍得?
“不要走……”玉纭轻声央求着。
但是……
最后,萧仲儒僵硬地背转过身,对玉纭的央求充耳不闻,刻意地对于她滴落下来的伤心泪视而不见。
“夜深了,风变凉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玉纭突然朝萧仲儒的背影大叫,“把我丢弃在一旁,你就不管我的感受了?”
萧仲儒咬紧双齿。
玉纭跑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哭诉为自己委屈:
“你以为我是木头做的,还是认为我是海贼的女儿所以就没有心了?竟然这样伤害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以为牺牲很多了?”玉纭用力地用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痕,“你以为你说你终生不娶,我就该感到高兴、感到欣慰吗!那我说我也终生不嫁呢?你开心了吗?”
“玉纭……”瞬间,萧仲儒的心中略过一阵刺痛。
然而,为了玉纭,他必须狠下心……必须忍受痛苦。
“非得硬生生地把我们俩拆开你才会觉得很美好,才会心安是不是?”玉纭只觉得悲伤,完全看不到萧仲儒眼底深沉的苦痛。
“事情不是这样……”
“你刚才说的一切全都是借口,全部都是!”玉纭大吼。
“玉纭?”萧仲儒蹙着眉头。
“只要有心,一切都不是难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可是你根本连想都不去想,一味地只希望我们两个分开……还说不是为了名利,那为什么你一直想回皇上身边不愿跟我一起生活?”
“我回去是要给一个交代,皇上托付的重任,我必需要负责。”萧仲儒耐心地解释。
“为什么非得你不可?杨冲他也可以呀!他不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吗?他一样能给皇上一个交代,并不一定要你去啊!”
“就算是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我也一定要亲自启禀,更何况这是一件灭门血案。”萧仲儒轻叹一声。“如果我跟你一起走,我该如何面对皇上对我的信任?”
“说到底你就是因为瞧不起我的身份,因为我是贼,配不上你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玉纭愈说愈生气,音量也渐渐提高,她不顾一切地乱吼。
萧仲儒一听,脸色“涮”地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说得太过份了。”
“一点都不过份,这就是事实!”
“你根本就不需要在身份问题上作文章。”
“但是你在乎的不就是身份问题吗?”
玉纭的说法令萧仲儒心灰意冷,他强制地压下怒意,口吻冰冷地中止这个话题。
“你愈说愈离谱了,不要再为这件事伤了彼此的和气,停止吧!”
“伤了和气又怎样?”玉纭哭着大声质问,“反正以后再也见不了面,再也没有瓜葛了,还怕伤什么和气,伤什么感情……”
“我……”
“不用说了!”玉纭大叫。“既然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对方,那根本就不用再谈什么感情了!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们之间变成了陌生人,我不会再想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我……我宁愿从没有认识过你!”
话一说完,玉纭随即掩面转身哭着跑走,留下萧仲儒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飞奔而去,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的身边、他的生命;而他却连轻唤一声她的名字也吝于施舍,只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冲动,情感会冲破了理智……
“想追就去追啊!”
杨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萧仲儒身后。
“明明眼神那么哀凄、表情那么痛苦,心中有千万般舍不得,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去压抑?去安慰安慰她吧。”
“什么时候你也学着了偷模行事了?”萧仲儒不理杨冲,径自走进木屋。他的痛苦还没有结束,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面对别人。
一你们俩叫得这么大声,又正值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要叫人听不见,那除非把我打昏算了。”杨冲尾随跟着萧仲儒。
“咱们明天就起程。”萧仲儒突然下了决定,杨冲吃了一惊。
“这么快?小丫头她……”
“事情已到这种地步,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差别?”萧仲儒打断杨冲的话,直接走向木床,自始没有回头。
“她爹是海贼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什么差别吗?”萧仲儒掀开被褥。
杨冲一把抓住萧仲儒的手臂。“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算了,一点办法也不想。”
萧仲儒终于转过头和杨冲对视,两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瞪着对方。
最后,是萧仲儒先垂下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万般的无奈。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条完美的路让我们走下去。”萧仲儒一股脑儿地坐倒在床铺边上,双手抱住头。
在这个时候,在杨冲面前,萧仲儒这才把内心的苦楚彻底地显露出来,他再也隐忍不住了,他没那么坚强。
“你要我怎么办?不回宫覆命就带着她一起逃跑,然后被官府通缉,永远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还是带她进宫,先是受尽所有人轻视的目光和嘲讽,再来就是让她亲眼目睹她爹被官府围剿、被擒、被杀?这样就是带给她幸福,这就叫快乐吗?”萧仲儒痛苦的眉结紧纠。
“老皮……”
“你告诉我吧!有什么办法可以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不背弃星上却又可以不让玉纭靶受到痛苦地和我在一起的?”萧仲儒反抓住杨冲的手。“干脆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老皮……”杨冲先是讶异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无可奈何地垮下双肩,低垂着头——他也无言了。
沉默一下子弥漫了两人之间。
“我能怎么办?”萧仲儒最后自嘲地笑了一下。“除了舍弃这分感情之外,你说我还能做什么选择?”
第一次看见萧仲儒表露出这般的无可奈何,似乎连眼泪也无法倾泄的痛苦慢慢地在他心中沉淀、累积……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办……”萧仲儒顺势倒躺在木床上,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床顶,不停地呢喃着这些话。
“老皮……”杨冲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呆站在床边不发一语,静默地看着萧仲儒意志消沉地躺在木床上,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萧仲儒自嘲地扯扯嘴角,“她竟然还说……还说宁愿从不曾认识我……”说到这儿,萧仲儒的眼中映出了杨冲不曾看过的痛苦。
“老皮,小丫头也只是说说气话,她……她……”杨冲不知如何接口。
萧仲儒闭上眼,摇着头。
“是我……是我逼得她说出了这一句话。”萧仲儒忽然笑出了声。“看哪!看看我把她伤得多深?伤得多重?让她宁可从未认识过我……”
“老皮……”
“杨冲!为什么我尽忠职守去完成我的任务却令我这么痛苦?为什么我放手舍弃这段感情却让我这么难过?为什么秉着良心做事却是这样伤我的心?”
“老皮……总是有办法的……”
“她宁可不认识我……”萧仲儒双手掩面。“你知道吗……这句话也伤我伤得很深啊!”
“别这样,老皮……你变得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杨冲懊恼极了,心中充斥了万般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