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姓杨的带走了韩门遗孤,他的心机之深沉真令人害怕!
但他怎么不斩草除根?莫非是他良心发现……
萧衍马上推翻这个想法,不……不可能……
为了权力跟私欲,连一手提拔自己的恩师跟同门都残害的人,岂会有良心可言?一定是他另有阴谋……
“杨慕松那厮……当真是阴险狡诈、卑鄙狠毒……”
听到萧衍也骂杨慕松,韩誉本能的气愤起来,“萧大叔!我义父是做了什么?让方老爷子这样骂他!你也这样骂他!”酒楼中听到的那席话,到底还是比不过他心中十五年的亲情,韩誉总是听不得人家骂他义父。
萧衍一双利眼瞪向他,冷冷一哼,“怪不得方大人要我告诉你『真相』!因为你这个胡涂小子,竟然认贼做父!”他激动的伸手向外一指,“你道那杨慕松是谁?你义父?!”
萧衍冷笑。
“他诬陷方大人,害他流放贵州;收买杀手,刺杀你亲爹;还勾结满人,通敌叛国!这样的禽兽你叫得可亲热,义父?!”
韩誉受震撼的大退一步,凤悦儿连忙扶住他。
他不敢置信的叫道:“你胡说!我义父不是这样的人!”
萧衍怒喝:“不信?!好!我就让你看看证据!”
他拿出一个乌沉木雕的黑盒子递给韩誉,“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方大人要我给你看的『真相』!”
韩誉打开木盒,起出里面一封一封的书信。有方不羁跟他爹韩复洵的通信,也有杨慕松写给满人的书信。
他颤著手,一封看过一封,愈看愈是心痛如绞……
萧衍在一旁回忆道:“十五年前……那时方大人是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重臣!他门下有两个得意门生,我还记得他们是庚辰年的状元跟榜眼,后来都官居内阁大学亡,深受皇上的重用。”
韩誉抬头看他。
萧衍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是你爹韩复洵,一个是那杨慕松。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方大人发现,杨慕松竟然跟满人勾结……”他顿了顿,“方大人跟韩兄找上杨慕松,要他迷途知返,否则要举发他……当时杨慕松哭著忏悔,保证一定会改过自新。就在大家以为雨过天青时,皇上突然下诏,革去方大人内阁首府之职,由杨慕松接任,并立即将大人流放贵州,大人连申冤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拖上路了!
“这件事快得令我们措手不及,大人将杨慕松做恶的证据交给我,让我转交韩兄,但我还没见到韩兄……他就已经遇害,后来我身受重伤,逼不得已诈死来避开他的追杀,这条右臂就是在那时失去的!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认那奸贼为父吗?”
韩誉颤著声音开口,“让我静一静好吗?我要好好想一想……”
凤悦儿恳求的看著萧衍,韩誉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够伤人了!他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逼韩誉去做什么抉择。
萧衍点头,“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
他当然知道这对韩誉很残忍,毕竟他十五年来是杨慕松养大的!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才真正是害了韩誉,也对不起故友韩复汹,跟主子方不羁!
唉……希望这个孩子能明白他的苦心!
来到萧家寨的客房,韩誉迳自坐在床沿沉思,凤悦儿不敢惊扰他,於是坐在一旁静静的陪伴著。
良久,韩誉喃喃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跟悦儿说。
凤悦儿伸手握住他的,感觉到他的手掌都凉透了。
“悦儿……这是我头一回感到如此的无所适从……”韩誉苦笑,“我最敬爱的义父,竟是害死我亲爹的凶手;我最敬仰的义父,竟是勾结满人的国贼;我最孺慕的义父,竟是阴狠狡诈、忘恩负义之徒……我一十五年的信仰,全然是一场骗局……”
“韩誉!”凤悦儿心疼的叫道,她感觉得到,此刻的韩誉比中蛊时更加痛苦难当。
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像是给他无尽的灾难似的……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帮他?凤悦儿淌下泪,她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助他。
他是如此的痛苦……而她是如此的心疼……
“韩誉!不要想了……再想你要疯了!”凤悦儿叫道,引起韩誉的注意。
他伸过修长的手掌,抚上她温润的粉颊,“悦儿……别哭……”
凤悦儿的小脸摩挲著他的大掌,喃喃道:“我不哭……我不哭……”他在此时还会惦著她是不是流了泪,她觉得好窝心。
韩誉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我没事……别担心……”他不想让她担心。
“骗人……呜……你骗人……”这个时候他还要安慰她……凤悦儿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呜……她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好心疼……
韩誉伸臂将悦儿抱进怀中,拍著她纤细的背脊哄道:“嘘……我没事的,你别哭……”他吻吻她光洁的额际,为她拭泪。
“韩誉……”凤悦儿抬头,望著近在咫尺的他,泪眼婆娑中,她在他脸上读到悲伤跟心怜。
凤悦儿怦然的想著……
她可以为他抚平哀伤吗?
让他知道……就算他失去了他的义父,甚至是他的所有,但他还拥有她!
凤悦儿羞涩的环住他劲挺的腰,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感到难为情。
“悦儿?”韩誉也圈住她小巧的腰身,但不明白她怎么将小脸埋得这样紧?
半晌,凤悦儿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月兑下鞋袜,跪上床榻。
“韩誉……”她轻唤,万分柔媚的望著他。
她轻轻的解开发辫,让如瀑的黑发散成波浪般的帘幕。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但仍是坚定地解开她腰上的黄色缎带。
见她宽衣解袍,韩誉惊诧的赧红一张俊脸,“悦儿!”她在做什么?!
除下外衫,中衣渐敞……开始露出里面贴身的红色兜衣。
韩誉大惊,连忙拉住她宽衣的小手,并连她手中抓著的中衣襟口一起合拢,“你……你在做什么?!”
凤悦儿做这件事是让她下了多大的决心!见韩誉这么做,她以为他是在拒绝她,於是凤眸泛上一层薄泪,低声哽咽道:“你不想要我……”为什么?她哪里不好吗?
韩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她!
“你不用安慰我……我了解的……”她终究还是不行!
老天!做这么大胆的事已经是耗光她所有的勇气,现在的她是没办法面对他的!
凤悦儿抓著襟口,慌慌张张、泪眼婆娑的下床,连鞋子也没穿就往房门跑去。
在小手碰上门闩的前一瞬间,被拥进一个熟悉而温热的怀抱中,紧紧的,搂得她快喘不过气。
“老天!你穿这样想上哪儿去?”
韩誉抱她回床上,叹口气,“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突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吓得他脸红心跳,一会儿又哭著向外跑,还说什么她了解……他怎么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不要我……”她控诉,好可怜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不要她?除非他死!
“刚才你不是制止我?!”凤悦儿眨巴著大眼,眼角还悬著晶莹的泪珠,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韩誉微微一笑,宠溺的替她将泪珠拭去。
“我是制止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不要你啊!”两者怎么会扯在一起?他不解,“我制止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月兑起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