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寒得站在原地蓦打冷颤,脑子回响的尽是——
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
她摇头又摇头,最终在门口放下董妈妈指名要的生日礼物“金元宝”一枚。
她打了电话给董志仁——他没接。
她传了简讯,说礼物摆在门口。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手机,听到董志仁的叫声:“我妈很生气,她说你才在门口站一个小时,就翻脸走人,我们等你一个多小时……”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还有,他们有等她吗?他们饭还是吃了、蛋糕也切了,不是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相体贴,而不是一昧苛求。
林家依的眼泪瞬间滑出眼眶,而她很快地擦去,大步往前走。
“才说你几句就翻脸,你这样子怎么当我们家的媳妇?”他说。
“你还想和我结婚吗?”林家依握紧拳头,努力不让情绪失控。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走出巷口,擦去眼泪,努力不让对方听出她的哽咽。
“我再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法子达到你们家的标准。”
“我们只是希望……”
“希望我家财万贯?”她月兑口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如果真的嫌贫爱富,早就和你分手了……”
“我累了。我一年里可以有三百六十四天把你们摆在我的前头,能不能给我一天,让我把自己放在前面?可不可以,你也想想你曾经喜欢过我的原因?不要只是因为我没法子百分百地配合就全盘地否定我……”
“你说那么多,我都听不懂!”董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林家依傻了眼,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董志仁刚才用的是扩音吗?所以,他们全家人都听到她说了什么……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你那么爱把你自己摆前面,就去摆啊,我们不稀罕你!我们志仁条件好,不怕找不到老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干脆就和他分手,当成送我的生日礼物……”
“妈,好了。”董志仁的声音突然压过一切。“家依,你不要乱想……”
“你想分手吗?”她紧抓着手机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用一种冷静的语气说道:“分手也许不是件坏事,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彼此……”
林家依听着他在电话那头长篇大论的外交辞令,目光呆滞地听着他不停地说着他们工作时间和兴趣有多么渐行渐远
“我不想再听了,再见。”
她切断电话,强迫自己起身,茫然地行走于大马路上。
每跨出一步,她都想起好多好多往事——
她和董志仁骑着摩托车环岛的笑容,两人都还没工作时,靠一千元过一个礼拜、挤在一起用电汤匙吃泡面的情景,他们在当义工时到海边帮忙净滩、他帮她挡太阳……她没有家人,他就是她唯一的家人,所以他希望她怎么做,她怎么会不配合呢?
林家依咬着唇、用力地咬住,想忍住泪,可泪水却像逃难似地夺眶而出,拼命地想逃离她伤心的脸庞。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些年来,她看着董志仁,早已把他当成是家人而不是男人。毕竟,什么脸红心跳的事从没在两人之间存在过。
而董志仁待她,也不当她是情人,可他对她的标准却比待家人还严苛。
林家依跌坐在便利商店的户外圆桌旁,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
铃铃铃……
手机再度响起。
林家依身子一颤,竟然害怕是董志仁打来的电话。她现在不想听他说挽回的话,怕自己会口不择言,伤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铃铃铃……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发现是韩斯。
她忙挤出一抹笑容,用嘴开朗的声音说道:“哈喽。”
电话那头停顿了三秒钟。
“你还好吗?”韩斯问道。
“没事。”她鼻子霎时一酸,有种被人拍拍肩膀的感觉。“你人在哪里?”
“我在香港。”
林家依失望地咬了下唇,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人在香港,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人在香港,没法子照顾他。你帮我跑一趟,方便吗?我已经告诉他,我会找人过去了。”
“好。”她一口答应,只希望有事可以分散注意力。
“麻烦你买一下退烧冰枕、退烧药,还有一些食物过去那里,替他煮点粥、饭,我会付钱给你。”
“不用了,我朋友换肾,你帮了那么多忙,我回馈一下也是应该的。”林家依挺直身子,仰头看着天上满月。
她闭上眼睛,想象月亮的光包围治疗着她。她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
案母双亡都没打败她了,分手又算什么?不过,是失去一个她已经当成家人的男友罢了。
“我朋友和我住在对门,我有他的钥匙,已经请人把钥匙用信封装着,拿到大楼管理处柜台。住址是……门口密码是……”
林家依记下了住址、密码,走到她的苹果绿YAMAHA摩托车前,开始思考着做哪些料理给病人食用。
摩托车在路上缓缓往前,因为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觉得好寂寞、好孤单,好像要有人可以关心她,不要难过时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运气真的太好,生病时还遇到小偷!
这是骆克被房间外头声音吵醒时,脑子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如果他病得神志不清而使用暴力对付小偷,导致过失杀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缓刑——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这里一坪要价四百万,门禁森严,小偷若能如此轻易入侵,一票入住的企业主不全都是冤大头吗?
骆克强迫自己坐起身,只是才一动,全身就痛得像是刚被人分尸又勉强组合起来一样。
“该死!”他诅咒一声,在床沿坐了两秒,才有法子起床。
他抱着头,拼命咽了口口水。
他推开门,外头传来女人模糊的说话声。
太好了!这个小偷是个女人,至少他的力气还能应付。
骆克又走了一步,但却皱起了眉,因为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见鬼了,这个小偷会不会太如入无人之境,还煮起饭来。
骆克一边举步艰难地走向厨房,一边捂住本噜作响的肚子。很好,他还会觉得肚子饿,显然病情还不至死。
骆克转过黑色基调的客厅,一眼看向厨房——
林家依正穿着白色围裙站在流理台前。
骆克皱起眉,看着绑马尾的她,一脸温柔地烹调着料理。
韩斯只说要叫朋友过来看他一下,他嫌啰嗦,挂了电话,没想到来的人却是林家依!
她不是跟男友有约吗?结果,韩斯一句话,她就闯到别的男人家做菜。他叫她泡杯咖啡,她还要摆一副委屈样。
“你们要好吃喔!”林家依拿着大汤勺从热腾腾的汤面上捞起浮渣。
第4章(2)
“你在这里做什么?!”骆克大声一喝,心头无名大火蓦地狂烧。
林家依跳了起来,手里的大汤勺咚地一声滑进锅里。
她伸手就去抓,汤勺没抓着,手却被锅子烫着,痛呼了一声。
“啊!”
骆克板着脸大步冲上前,抓过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水。
“你这个笨蛋!”他瞪着那横亘过半片手掌的烫红,又瞪她一眼。
她一脸无辜地睁着眼,露出贝齿对着他傻笑。
他脑子一昏,连忙闭上眼,所有病症头痛伤风趁机潮涌而上。
“你先坐下。”她心慌意乱地拉着骆克的手臂,推他在餐椅上坐下,看着穿着黑色短袖上衣、黑色睡裤、头发凌乱、脸色铁青的他。“你……该不会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