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威猛握住她拂过手臂的小手,牢牢地握着。
她松了一口气,想朝他靠近,但却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好痛好痛痛死人……你帮我检查一下,我的头是不是还接在脖子上,会不会我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了,却以为自己还活着……”
“胡扯。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骨折,还是其他大伤口。”尤威猛碰到她的头,大掌顺着她的脸庞开始俐落地往下检查。“脖子还在……”
“不该模的不要乱模喔。”她瘫在湿冷土地间,觉得他的大掌像暖炉,倒是满想麻烦他的手停留久一点。
“我对你这种大叔性格的女人没兴趣,你就只有肠胃炎那回,文文弱弱的看起来有点女人味。”尤威猛很快地检查过她的几处骨骼。
“以此类推,我现在摔得七荤八素,虚弱无力,应该很对你的胃口……马的,痛死人啊!”在他碰触到脚踝时,她惨叫出声。
“骨头感觉起来没事,最多就是有点扭到而已。”他握着她纤细脚踝,敏感地察觉到她骨架纤细,且皮肤比他不知还柔软几倍。毕竟,就算她言行举止如何像个男人婆,她总归是个女孩子。
“你学过急救?”黑暗里,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像迷人的天籁。
“以前在道上混过一阵子。打架之后,自己就要懂得先检查骨头是不是还在原位。”尤威猛弯身慢慢地将她捞回怀里,好让她取暖。
“哇——哇!”
“干么连‘哇’两声?”他把下颚贴在她的发丝,因为这样抱着她最不费力。
“一哇,想不到你竟然混过江湖。二哇,你的身体好温暖,我不介意你再抱紧一点。”她心满意足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里。
“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尤威猛搂着她,觉得她小小一只偎在他怀里,不自觉便放轻了语调。
“我跟我老爸相依为命长大,从小只知道大口吃饭、大声说话,‘矜持’两字不会写啦!”她扮了个鬼脸,满足地长叹一声。这个怀抱真让人留连忘返,她想不起来有哪任男友的拥抱这么适合她过。
“难怪你喝白干,唱‘可爱的马’,感觉就像个小老头,原来是受了你老爸影响。”
“我……很想我爸。”龚小青揪着他的衣服,红了眼睛,声音也哽咽了。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尤威猛下颚抵住她的发梢,搂着她的身子,想像着她和她爸把酒言欢的模样。
“以前只要我一放假,他就带着我到处露营、爬山。我十八岁那年的暑假,他还带着我环岛。后来,他身体变不好了,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再和我环岛一次。”龚小青泪水滑出眼眶,她擦去眼泪,不想在这么虚弱的时候崩溃大哭。“你呢?你爸妈呢?”
“自从我十岁那年,他们把我带到一间蚵仔面线的摊位里吃东西后,他们就再没回来找过我。”
报小青屏住呼吸,身子一僵,感觉到他的身躯冷得像寒夜里的石头,就连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她勉强抬起已经没那么沉重的手臂,环住他的颈子。
“他们一定有苦衷。”她大声地说道。
“就算有苦衷,也不能扔下孩子不管。我那时十岁了,不是不懂事的婴儿了。”尤威猛声音沙哑地说道,结实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他们一定是有天大的苦衷,否则不会把你留在那里!”她很坚持地说道。
“是吗?”他想起刚被抛弃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感受,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是!他们一定是认为不管你被带到哪里去,都比跟着他们吃苦来得好,所以才会忍心放你一个人的。一定是这样的。”
尤威猛听着她斩钉截铁地保证,心头阴霾渐渐地散去。既然她这么固执,那他就勉强相信她一下好了,毕竟,他也希望真相是如她所想像的一般啊。
“谢谢。”他嗄声说道。
“谢什么谢啦,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大声说道,默默地擦去心疼眼泪,不让他察觉。
“是,但是你可以小声一点吗?我的耳膜快被你吼聋了。”他低头笑着说道。
“你真的很难搞。”龚小青蓦仰头,双唇却不小心拂过另两片唇。
她一惊,身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一僵,感觉血液开始沸腾。
一阵无声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我……我刚才吻到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知道是你不小心。”他勉强自己不去想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勉强自己不去想她的唇是多有弹性……
“唉唷,我真是赚到了。”龚小青捂着唇呵呵笑了起来。“那些垂涎你的女人们一定会很羡慕我。”
此时,月光照过层层树丫,为山谷透进一点亮光,正好让尤威猛看见她笑眯双眼,笑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的可爱模样。
他心一动,非常佩服自己的身体——都摔成这样,居然还会感到亢奋。
“你好歹该装出一点害羞样子吧!”尤威猛嗄声说道。
“害羞?”她睁大眼睛,嘴角抽动了两下。“这个我不会演耶……”
尤威猛心一拧,觉得她真的可爱到一个不行。
他蓦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完全动弹不得。
“闭眼睛……”他强势地吻入她的唇间,为这个吻加温。
他将她的唇当成最多汁的野果,每一寸都细细地咀吮着,直到龚小青的眼皮不自觉地垂落了。
她从来不知道唇是性感地带,也不知道吻可以多让人迷醉,可他带给她的感觉,让她……让她……无法思考……
尤威猛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大掌抚着她的脸颊。
她低喘着,气息一时之间还未回复过来。
要命,他们刚才真的吻在一起、吻到欲罢不能了吗?
那样的情不自禁让龚小青不安了起来,因为吴阿姨哀求的眼神突然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三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失去谈恋爱的自由了!
“脸颊这么烫?莫非是在害羞吗?”
尤威猛似笑非笑的低沉嗓音让龚小青起了鸡皮疙瘩,也让她的耳朵整个辣红起来。
“老娘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我是被你气到脸发红。”她凶巴巴地说道。她决定这一晚要拚命跟他斗嘴,免得他们又失控做出一些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实。
“那你干么回应我的吻?”他隐约察觉到她的用意,也就顺着她的方式继续演了下去。
“老娘哪有回应你?”
“拜托你不要自称老娘可以吗?真的很粗鲁……”
这一晚,他们互相抬杠个不停,却没有人推开彼此。
因为只有藉着这样的唇枪舌战,他们才可以稍微忘却身体苦痛,及他们对彼此过度的吸引力。
他们说着说着,直到阳光从树叶细缝里洒进山谷,他们终于能看清楚彼此狼狈模样为止。而在互相嘲笑一番之后,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揽着彼此,闭上双眼,沉入梦乡之间……
第5章(1)
尤威猛是被烤面包的味道弄醒的。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龚小青直冲着他笑——
模样就像拉斐尔名作“圣母像”下方那两个腮帮子婴儿圆、眼睛又亮又大的可爱天使。
只是这个天使头上有很多树叶,脸上有干掉的泥土,有点小狼狈。
“早安。”龚小青笑眯了眼,对于他脸上的惊讶很得意。
“我闻到烤面包的味道,不是我的幻觉吧?”尤威猛哑声说道,视线完全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那个东西是面包树的果子,烤起来味道很像面包。以前,我爸带我去露营时,我们烤过好几次。”她一迳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