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事,应该不用特别提。”她惊讶地扬眉看向他紧绷的脸庞,不明白他为何发怒。
“我和你之间没有小事。”
“我现在不就告诉你了吗?”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捏捏他的颈子。
肩颈这么僵硬,好想劝他一起去上瑜伽喔。舒以柔在心里忖道。
叶刚握住她的下颚,要她定定地看着他。
“不许跟Simon学英文。”他命令道。
“哈?为什么不许?”舒以柔眨了下眼,一时还没回过神。
“因为那个家伙对你别有居心。”他怒眸一瞠,粗声说道。
“你想太多了。”她低笑出声,故意揉乱他的粗硬发丝。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叶刚从齿缝里迸出话来,痛恨今晚没有一件事是称心如意的。
“我不可能不去理会每个对我有好感的男人。可是,我会很清楚地告诉他们,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很爱我的丈夫……”每句话的空档,她都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太好了,男人最爱这种挑战!”叶刚失去耐心地低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舒以柔惊跳一下,不可思议地啾着他。
叶刚把她从身上移开,烦躁地起身抓着阳台栏杆看向远方,心里就是无法舒坦。
舒以柔望着他阴沈的侧脸,也拧起了眉。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开心,那只是一件小事。”她走到他身边,把脸靠在他的手臂上。
“我在乎的人不多,一旦在乎了,什么小事都是大事。”他揽过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
她被握痛,推他在一臂之外。“你希望我怎么做?”她问。
“推掉你和Simon的课程,专心做我的太太。”他说。
舒以柔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看得愈认真,她就觉得自己愈不懂他。
“推掉课程和专心做你的太太是两回事,干么扯在一起?”害她眉心打了三个结。
“我希望你减少在古书店的时间,更专心地陪在我身边。”
“不要,古书店是我的工作与兴趣。”她严肃地回望着他。
“我们不都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吗?”他的脸热切地逼到她面前,手指又陷入她的手臂里。
“舍弃工作、牺牲自我,就不是完整的我。没有完整的我,就没有完整的家。”她再一次抽回自己的手,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叶刚脸色一沈,大掌倏地紧握成拳,又很快地松开。
“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照做。好了,我不想再提这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叶刚不耐地说道,转身走回屋内。他坐在沙发里,浓眉钻成两道小山,血液里流动的则是火山熔浆、烧得他眼里尽是怒焰。舒以柔站在阳台,看着明显不快的叶刚。
她知道他习惯别人按照命令行事,但她不是他的下属。如果他想要改变她的生活,他需要再更有说服力一些。
她踱步到他面前,坐上他的大腿,捧起他的苦瓜脸说道:“我会继续我的英文课程。但是,我保证也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好吗?”她回给他一个他最爱的笑脸。
叶刚搂过她的身子,在她唇间轻怜蜜爱了一回,拥着她在身前,波涛汹涌的心潮这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我下星期要回台湾一个星期,你跟我一起回去。”他不想提太多家族争权夺利的原委,不想她担心。
“我这次可以不回去吗?下个星期书店街有封街寻宝活动,每个店家都有负责范围。”
“如果我说,我希望有你随行呢?”叶刚身躯一僵,沈声说道。
她看着他又怒不可抑的脸庞,觉得他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过执着,而她认为那是件很危险的事。
“我爱你,如无意外会爱到生命终止的那天。但是,无论我们愿意不愿意,总是会有人先离开,所以,你该适应我不在身边的日子。”她说。
“该死的,这不是我想听的话!”
叶刚低吼一声,蓦然起身推开她,不能置信地瞪着她脸上的平静。
他不懂她怎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一般人都很难看破的生老病死,他连想都不愿想他们之间会有走到那一天的时候!
“我妈妈往生之后,我想了很多,后来决定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要把握当下。所以,我很快便答应了你的求婚,因为我知道你就是我要的男人。”她捧着他的脸,希望他能懂得她的心。“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浪费时间,但是人的生命和自然相较之下很短暂,总是事实。所以,日后无论谁先离开,另一人都要把日子过好,好吗?”
“我不喜欢听这些!”叶刚用力拥着她,把脸埋入她总是能让他安心的发丝里,壮硕身躯无法自制地颤抖着。“我这辈子遭遇的别离还不够多吗?三岁被父母遗弃、五岁到寄养家庭、七岁到育幼院、八岁被收养、养父在我二十岁时过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嘎声说道。
如果她要离开,他不让她离开,她就会不离开吗?舒以柔皱起眉,很想反驳,但她把头轻靠向他的肩膀,用他此时需要的力道抱紧了他。
或者,她不该说这些的,人比较习惯蒙着眼过日子,好像死亡无常不是如影随形一般。
硬汉如他,亦然。
舒以柔抚着他的后背,忍住一声叹息的同时,也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她承认婚姻比她想象中的多一点束缚。
最让她不解的是这个男人已经娶到她了,怎么还是学不会放松呢?她原本希望自己会是个让他活得更自在的妻子。不过,只要两人同心,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吧,至少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舒以柔抚着他粗硬黑发,顺应他突然强势的求欢倒卧在沙发上,任由他在彼此之间燃起一把火焰,烧去这晚的所有负面情绪,只剩下两人融为一体时的狂喜呐喊……
第6章
那晚之后,叶刚不再提起要她同行回台湾之事。而这一天,是叶刚回台湾后的第七日,舒以柔忙完书店活动,上完一堂瑜伽课后,安步当车地走路回家,准备要打通电话询问叶刚几点会到家。
经过住家附近的公园时,她停下脚步,欣赏着一朵绽放在草丛里的小黄花。
老实说,书店有个专职职员的好处实在多多。至少,能够随心所欲跑去练瑜伽一事,便很让人心满意足。
如果叶刚也愿意跟她一起做瑜伽的话,她敢保证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作自在,就不会一天到晚皱眉了。人的每一秒都有无数念头在脑中流转,若是能专注于瑜伽每个动作,思虑便可以得到清净,也能拥有较好的放松。叶刚的耐肌力很好,可以连游二十趟标准游泳池,但他筋骨实在僵硬,身子前弯,双手才垂到膝盖便再压不下去了。体力佳、柔软度不足,根本就是他个性的写照。
不过,事实就是努力工作的他嘉惠了她的经济。否则,依照她古书店的收入,最多只能聘请一周两天的工读生。
现在一切很好,如果叶刚能够不要每天用国际电话追问她身边的点滴,一切会更好。毕竟,他此举已经让她觉得自己严重地不被信任。
“他不是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吗?为什么要把焦点放在这种芝麻小事上?”舒以柔仰头看着天空,小声地嘀咕道。
“你总是这样悠哉。”一个人影挡在她的面前。
“香云,你什么时候来东京的?”舒以柔惊讶地睁大眼,却很快地对她一笑。
“我刚到日本。你知道我妈跟你初次见面那天之后,我就被迫辞职了吗?”郭香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