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尉迟静抬头看着他,意在言外。
他脸上所有表情凝结,后背起了一片凉意。
“那就先休息,好吗?”他佯装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眼里的惊慌,让她喉头哽咽,知道接下来该有一番长谈,但刚才吃的那几片水果所提供的能量也实在很有限。
她实在是累了。
“我要去睡了。”她背过身,不想再看他。
“睡吧,我陪你。”他半揽住她身子,让她在沙发上躺下。
她没有拒绝,才倒向沙发,便疲惫地闭上眼。
司马昭望着她苍白脸孔,心里针扎一样地刺痛。交往期间里,她一个人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不舒服?一次?两次?还是更多次?
他为什么从来不曾想过这事?他怎能因为她总是妥当地打理一切,总是健康开朗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忘了彼此关心是当情人或是朋友的基本配备。
“睡吧,我陪你。”他抚着她的额头,自责地想给自己几拳。
她鼻头一酸,侧过身背对着他。
懊死的司马昭!
这次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时,她就决定要对他死心,决定要跟他分手了。
现在干么又因为他这么一丁点的温柔而动摇?一时间的温柔很容易,能否持续下去才是重点所在。
她不想改变他,因为她不想变得和他从前的女朋友一样,所以她什么都承担了下来,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他的改变……
尉迟静的手紧揪住身侧衣服,他的大掌整个儿包覆住她的。
他的手暖得发烫,牵握着她冰凉的指尖,像是一辈子都不想放手似地呵捧着。
她听到身后传来他的歌声,她不能置信地睁开眼。她从没听过他唱歌,他的声音极哑,低沈得像鼓声一样有种共振音波。
但那低哑的嗓音里有种不容质疑的认真,一字一句清楚地唱着:“……让我执起你的手,在等待的岁月中,我已经学会了不绝望,守候着你,我便守候住一身的阳……”
她的唇尝到咸咸的味道,她咬紧唇,拚命地把泪水往肚子里吞。
“闭嘴,不要唱我爸妈年代的歌,我听不习惯!而且,很恶心!”她压低声音,却不敢回头,怕他看见自己的泪流满面。
“没法子,『传奇』的歌,我听到都想吐了。”他说。
“马的,唱歌有钱可赚,还敢嫌。”她破涕为笑,却还是咬着唇,克制着情绪。
“有免费的歌可以听,还敢嫌。”司马昭揉她的头发,继续唱着(守着阳光守着你)。
她无言地笑着,蜷曲得像只小虾缩在墙壁与他之间,听着他唱歌。
眼皮重了,无力身躯拖着她沈入甜美梦乡里,她睡得很愉快,感觉自己像到了天堂一样,天堂里有他的声音这样地唱着——
“……我仍是那最早起的明星,守着朝阳,朝阳下你灿烂地苏醒……”
屁啦!
她在昏沈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着,他才不是守候着她的朝阳——
她才是他的朝阳。
可她现在没有力气跟他抗议,等她醒来后……等她醒来后,他们之间有好多的事等待着解决……等她醒来后等她醒来后等她醒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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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长长一觉,尉迟静是在床上醒来的,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抱到床上的。
她动了子,原本在床边看书的司马昭立刻抬起头来。
“醒了。想吃点东西吗?”他坐到床边,扶她坐起来。
“胃里有一颗石头撑着,不饿。”她倚在墙壁,揉着惺忪的眼。
“还是得吃一点才有力气。”司马昭抓过枕头塞在她身后,走向厨房。“我请于薇她们去买水梨。我上网查了资料,想说水梨酸度比苹果少,而且水分多,我想你会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一盒削好的水梨就被送到她的面前。
她拿了一块,默默咬着这块削得很差劲的水梨。
司马昭这家伙,是她见过最不注重吃的人,现在却帮她把水果切好送到面前。
人怎么总是要走到没有余力挽回时,才会决心改变呢?
“你也吃梨子吧,平常不是也很懒得吃水果吗?”她说。
一被她关心,司马昭马上露出笑容。他拿起一块水梨,边吃边说:“很甜,她们很会挑水果。”
尉迟静吃完水果后,她深吸了口气,定定看着他的眼。
“我……”要分手。
“我知道我很糟。”他打断她的话,捣住她的唇。
她拉下他的手,望着他紧抿的双唇,摇摇头。“我不想听这些,太迟了。”“那么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想听她的分手宣言。
“待会儿……”她张开口,喉头哽咽了一下。“把我家钥匙还给我吧。然后,等我身体好一点后,我会再帮『无名』请一个新助理……”
“分手不该是你单方面的决定。”他握住她的肩膀,手心冒出冷汗。
“谁说的!”她的怒火瞬间被燃起,眼眸火亮地瞪着他。“我们之间一向只有你这条单行道,为什么就不能换我也任性一次呢?”
“我承认我有一堆缺点,我爱搞失踪、经常需要到没有人的地方透气、不爱拘束、不爱接电话,这些事在我们交往前,你就比所有人都还清楚。现在,为什么要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放弃我?给我机……”会弥补。
“对,所以我不愿意再忍耐了。”她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
“忍耐?”司马昭脸色一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重的字眼。
他颓下放在她肩上的手,被这句话打到说不出话来。
“应该说是『吃苦当成吃补』。”她苦笑地看着手腕说道,怕自己一对上他的失落,就会失控。“你不接电话、没有回应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你注意过我的心情吗?”
“对不起……”司马昭无力地说道。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通电话、一个简讯,好让我知道你心里也记挂着我,至少也该让我觉得我和别人有所不同吧。”尉迟静揪紧手掌,望着自己紧握成灰白的指节。
“对不起……”他握着她的手,却又被她推开。
“你和大嫂闹出新闻,你没找我谈。是我鸡婆,还担心地打电话询问白亚文、询问你大哥,你是否有状况。结果呢?你音讯全无,连回我的留言都没有!”
“我没回留言,是因为我昨天才听到留言,我是想把事情做完后,再跟你好好……”
“闭嘴!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让我把话说完!”她蓦地抬头,生气地大推他的肩膀。“你留的那张字条算什么,把我叫起来,跟我说一下情况,会让你少一块肉吗?”
“我当时很烦躁,不想把情绪也传染给你,所以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决定先上“我不要听你解释!”她大吼一声,再一次吼断他的句子。
司马昭看着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双唇无力地往下一抿。
心,很痛——因为没法子原谅自己居然让她难过、受伤。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的心情,我可以改。”他低声说道。
“为什么要我逼你改,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决定要改?如果我可以察觉你这么多,为什么你就连我的一点心思都不曾察觉呢?交往不是一件要相互注意的事情吗?”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让它们滑落。
因为他不值得她为他流泪。
司马昭抚住她的脸颊,低声地说道:“我并不是真的那么任性,只是认为你比谁都懂我,所以分外地比平常还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