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奇他车祸时的心情,她竖直了耳朵,其实听得很专心。
她的目光瞟向他因为久不见天日而显得白皙的右臂,却发现他正伸出左手揉捏着右臂。
“你的手怎么了?会痛吗?”她月兑口问道,小手便担心地贴上他的手臂,担心地端详着。
“车祸后遗症。每逢雨天就发作,酸痛程度就像有人在里头猛倒腐蚀剂一样。”他苦笑着甩甩手臂。
“你去看过中医吗?推拿、针灸试过了吗?”她心疼地拧起眉。
“我不喜欢他们看到我手臂的表情。”
“他们怎么看你是他们的事,你的身体最重要——下次,我陪……”杜若彤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她硬生生地打住话,转移了话题。
“我不知道你的手臂还有这种后遗症。”她突然想起了初遇罗嘉丽时的情景,脸色变得更苍白了。“罗嘉丽知道你的手臂问题,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她的重量,果然是天壤之别啊。”
“她是我的复健医师,知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没告诉妳,是因为我不想让妳看到太多我的脆弱,我不想让妳同情我。”他握住她的双肩,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
“你有什么好同情的?你事业成功,有一群爱你的家人,你四肢健全、身体状况没有大问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要挑剔的——”她说得正激动时,一阵晕眩突如其来的袭来,让杜若彤闭上双眼,身子摇晃了下。
“怎么了?”关振言急忙扶住她的腰,吓得屏住了呼吸。
“没事,只是没睡好,所以头晕。”她微弱地说道。
“和我回家休息。”
“不要,我还要上班。”杜若彤摇头,很坚持。、
“状况这么糟,还上什么班,身体健康最重要!”关振言不悦地说道,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杜若彤硬是不如动山,拿出了最后的力气,倔强地打算和他作对到底。
瞧他担心到眉头连打了十八个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而他对她这个替代品,都这么认真了,他对待罗嘉丽只会加倍地好吧!
“你自己还不是日夜颠倒,你现在的气色没比我好多少。”杜若彤大声反驳着他,藉此压抑住心酸。
“我一夜没睡是常事,妳生活作息这么正常,一夜没睡好就昏眩了,我怎么可以由着妳任性。”关振言抿紧双唇,坚持不松手。
“如果你这些话,提前两天说,我会为你作牛作马。但是,你现在说什么,都是让我觉得讽刺。你喜欢我的,不就是那层与罗嘉丽相仿的皮相吗?”她不想隐瞒自己对罗嘉丽的敌意,她也不介意让他知道她有多难受。反正,她弃权了。
“给我一点时间解释。”关振言拙紧她的肩,沉声说道。
“我不想听一些你精心编织出来的理由。如果你与罗嘉丽之间,当真没有什么,你昨天就可以说清楚了,不该拖到今天。”
“人的骄傲怎么可能说抛就抛,我需要时间啊!”他大吼出声,向来白皙的脸孔,染上了一层激动的红。
“说实话还需要抛弃什么骄傲?”她不懂。
“要我在妳面前告白说我已经喜欢妳很多年,怎么可能不需要抛弃骄傲!我也怕被拒绝啊!”关振言蓦地低吼出声,双眼瞪大一如铜铃。
杜若彤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心跳快得让她喘不过气。他说……他说……
他说他已经喜欢她很多年了!
必振言抿紧唇。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液,喉咙却还是干涸地说不出话来。她的反应为什么像是受到惊吓一样?
他以为她会开心的——如果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话,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不可能……”她喃喃低语着,觉得头又昏了。
杜若彤双膝一软,身子才一晃,便被他接住顺势倒入他的怀里。
必振言扶着她坐入花店前的双人木椅,看她虚弱地偎在他胸前的模样,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豁出去了,不管她接下来的反应是什么,反正,他想守护她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喃喃自语着,抬头瞅着他。
“妳没听错,我……我从大学时,就注意到妳了。”他挑起她的下颚,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一股红潮飞上杜若彤的脸颊,并调皮地趁她不备时,飞入她的眼里,害她因为怕眼泪掉下来,竞连话都说不好了。
“妳当真以为我找妳相亲是因为可以各取所需,当振是我心血来潮吗?妳真的以为正如罗嘉丽所说的,因为妳长得像她,所以我才选择了娶妳入门吗?错了,我是因为在罗嘉丽身上寻找到妳的影子,所以才和她在一起的。”关振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眼神专注地直钻入她的心里。
“我不相信。”
“妳大一时参加的是辅导弱势儿童学业的社服社团,妳的羽毛球、桌球都打得很好,代表过学校参加比赛。妳来看过一次我的辩论赛,和学姊一起来参加过我的生日宴会。”
天!原来他真的注意过她。杜若彤内心顿时涌上一股飘飘然的激动感。
“那你那时为什么没追我?”
“我没追过女人,妳是我的首次出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我一直在注意妳的喜好。我原本是打算在毕业舞会时,邀请妳当我的舞伴,谁晓得出了那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人生.”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
“因为那场车祸,激发了你的潜能,你成就了更大的事业,我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好。”杜若彤牢牢握着他的手,不许他又陷入负面想法里。
“后来又娶了妳,确实是没什么不好了。”
“所以,你根本是特别挑中我相亲的?”
“对,因为我发觉到你们家族财务出了状况,急需资金。我判定我如果在那时候出手,应该会有很大的胜算。当然,我够幸福!妳一直未婚。”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不会找人调查我吧?”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对。”既然决定开口表白了,关振言没有什么想隐瞒的了。“妳毕业之后,在自家建筑公司里担任过助理秘书,假日的插花课程持续了很多年。妳喜欢珍珠饰品,还曾经一度在陪妳母亲参加晚宴时,被时尚杂志登过照片……”
杜若彤绞着双手,越听是越不自在了。
在两人的关系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意比较多的那一方,现在才突然发现到,原来他才是最执着的那一个。对她而言,这件事实在太过震撼了。
震撼到她甚至对他产生了罪恶感,恍若她少爱他一点,就会对不起他多年的专注似的。
“妳在大四那年,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因为那个家伙试图在送妳回家的时候,对妳上下其手,所以被淘汰出局了。妳的家族对语这类八卦消息,几乎是毫不保留地全告诉了我派去打听消息的侦探……”
“停,不要再说了——”杜若彤慌乱地摇头,激动地揪住他的衣袖。“这样很恐怖!”
必振言脸色愀然一变。
“很抱歉让妳觉得恐怖。”他双唇抿成一直线,蓦地别过脸。
杜若彤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高傲的侧脸,这个男人的骄傲还真是容不下一点挫折啊。
“我不是不感动,只是生活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巨细靡遗地调查了,心里怎么可能不发毛呢?你将心比心,换成是你也会不自在吧,对不对?”杜若彤扳正他的脸,认真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