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话说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如果他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正常的生长环境,那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也该正常一些,这样才不会老是对“亲情”这回事那么冷嘲热讽啊。
“你觉得我应该尝试一下改变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吗?”
“那很好啊。事实上,我觉得你应该乘机搬回家住,你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很需要儿子陪伴在身边。”如果他搬回家住,那他暂时就不会硬要她搬回他身边了吧。
对於这份要重新建构的感情,她不想一下子放得太多。还是得视情况,一点一滴地投入,比较不会受伤。
“我可以考虑搬回家住。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我回家住,你也得跟我一起回去。你现在有孕在身,我真的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
“嗯。”褚妙妙虚应故事地点点头,心想,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搬回去。
毕雅夫的唇边闪过一道狡猾的笑容。
她这步棋可下错了,如果有个人愿意陪他回到那个家,分散他的注意力,和爸妈同居一室的这回事,就变得容易忍受一些了。
“动手吧。”他说。
“啥?”她还没回过神来。
“我决定要搬回家住了,所以,你也得跟我一起搬回去。今天收拾你的行李,明天收拾我的,下星期正式展开浪子归家行程。”
“可是……可是……”褚妙妙睁大眼,猛扯著头发,发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带著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已经够让她头昏眼花了,所以她才想暂时逃避的,结果呢?现在,还要再加上毕雅夫那群漠然的家人,救命啊!
“嘘。”毕雅夫不客气地伸手揉著她的发丝。“你该不会想当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吧?”
“我不是。”她只是烦恼为什么会陷入这种自虐的情境里?
“行李箱在哪里?”
褚妙妙走到橱柜边,伸手就要去拿行李箱。
“你别动,别动!”毕雅夫飞扑到她身边,把她整个人都抱到床上坐下。“坐著就好了。”
毕雅夫自顾自地在屋里忙碌了起来,取出她的衣物—收起她的CD……一样一样地整理好。
收拾东西时,他看到了桌上的那本“妈妈手册”。
“这是什么?”他问。
“小婴儿有心跳之后,就会得到一本『妈妈手册』。”
毕雅夫看著那本颜色鲜明的妈妈手册,他抿紧唇,喉间竟有些哽咽了起来。“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头。
“干么?”她疑惑地走到他面前。
“我想抱一抱我的宝宝和妈妈。”毕雅夫跪坐在地上,抱住她的腰,整个脸颊全贴到她的肚皮上。
“干么啦!宝宝现在还不会踢啦,你只会听到我肚子饿咕噜咕噜叫的声音啦!”她害羞地大叫著。
毕雅夫抬头看她一眼,傻呼呼地笑了。那笑容像软糖一样地暖和,甜蜜得让人动容。
褚妙妙眼眶红红的,伸手回抱著她的男人、她的孩子!
毕雅夫在她的肚子上印下数十个轻吻。他站起身来,捧著她的脸问道:“我可以一并吻妈妈吗?”
“当然不行!”褚妙妙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在他失望地长吁短叹时,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此时,就算他的爸妈是豺狼虎豹,她想她都会大无畏地去面对的。
毕竟,她现在只想守护著这个也很想守护著她的男人哪。
第十章
褚妙妙一直以为她和毕雅夫原先住的那栋房子,应该和所谓的豪宅相去不远了。没想到,她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毕雅夫的本家根本是一间五星级饭店!
褚妙妙下了车,目瞪口呆地站在绿油油的草皮上,看著眼前占地至少两百坪的白色宫廷式豪宅。
“你们怎么会家大业大到这种夸张的地步?”她看著前方屋子的哥德式尖顶,嘴巴完全没法子合拢。
“关於『家大』嘛,因为这块地是我们的祖传地,没想到后来这一区发展成高级住宅区了,算我们有福气吧。至於『业大』嘛,我们家的男人还满有商业头脑的,从我爷爷、爸爸一直到我们这一代,饭店的规模有增无减,所以——”
毕雅夫揽过褚妙妙的腰,极轻地拍了两下她的肚子,笑著说道:“你(妳)可是个标准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宝贝,算你(妳)走运啦!”
“你不要老对著我的肚子说话啦。”褚妙妙别扭地推开他的手。
“为什么?”毕雅夫的手才离开她的肚子一分钟,又很快地如影随形地抚上了她的后背。
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就是很奇怪啦,好像我肚子上长了另一张睑一样。”就算她怪异非常好了,反正每次只要毕雅夫对她的肚子说话时,她就会不好意思。
“孩子啊!妈妈的想法真是恐怖。”毕雅夫把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对她微笑著。
褚妙妙低眸看见他温柔得可以溺死人的微笑,她心口一窒。
显而易见的,这几天的他是开心的。
没事就爱跳到她身边腻著她,偶尔和她说话,偶尔和孩子说话,整个人聒噪得像只鸭子。
她从没预期到会看见他这么孩子气及开心的一面。
褚妙妙咬住唇,鼻尖有点发酸。
讨厌,她真的很不习惯自己最近突如其来的感性,好像连蚂蚁被踩死,她都要抱头痛哭三天一样。
毕雅夫揉著她的发丝,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不提还没事,他一提,褚妙妙便咽了口口水,胃部又开始翻搅了起来。刚才不该贪吃,硬要他带她到渔港吃炸旗鱼黑轮的。
“我想吐。”她仰头看著他,旋即捂住了口,乾呕出声。
毕雅夫丢下行李,二话不话就打横抱起她,往屋子里头冲。
褚妙妙才被屋子里为数众多的西洋绘画闪了眼,整个人就已经被抱进了一间闪亮的大洗手间里。
“噁——”褚妙妙整张脸埋进了洗手台里,嘴巴才打开就呕出了满喉的苦酸。
她吐得很辛苦,眼泪都滚了出来,可她的心在微笑。
因为有一只大掌正温柔地抚著她的后背,而根据过去几天的经验,她甚至知道他此时的脸色一定比她还青白难看几倍不止。
吐光了甫吃进去的食物,她无力地缓缓抬头。
毕雅夫已经备好了面纸,轻拭著她的唇,并递上一杯冷水让她漱口。
她扶著洗手台,无力地沿著墙壁滑下。
毕雅夫撑扶著她的腰,也顺势弯身陪著她在浴室地板上坐著。
她倚著他的肩臂,闭上眼睛。
都说日久见人心,她向来知道他对女人的体贴,但他能对一个女人持续体贴多久,才是最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他没被她孕吐的丑态吓到,就已经够让她佩服了。
“一进门就吐,还真是份大礼啊。”当褚妙妙有力气可以开口时,她自嘲道。
“你知道阿波罗习惯在它的地盘做记号。咱们肚子里的宝贝初到本家,自然也懂得要在他未来的家做点记号。”他笑著说道。
褚妙妙“嗤”地爆笑出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一天到晚把孩子和狗相提并论啊。”
“没法子啊,阿波罗在我心中是第二可爱的宠物啊,孩子当然也要比照办理啊。”毕雅夫凝视著她,用深情眸光让她知道谁才是他心中的第一。
褚妙妙微红著脸,佯装无意地看著这间金碧辉煌,连浴室马桶都像上蜡般熠亮无比的浴室,问道:“你爸妈对你要搬回来的事,有什么反应吗?”
“我还没告诉他们。”
褚妙妙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道:“我会陪著你的。”她不是他,不会有那些心结在。如果他的家人太无情,就别怪她无礼!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