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张开的五彩伞自天空飘下来,伞的下方没有狂风暴雨,只有五彩的光芒,那里晴光流丽,温暖安稳,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贪婪地想拥抱伞下的温暖……
身体剧烈颤抖,蓦然睁开眼,他醒转过来。
是梦,梦里一样狂风骤雨不停,一样很冷很冷,可是,为何有一把伞?
“作恶梦了吗?”夏桔梗美眸睁得大大的,没有睡意,彷佛醒过来很久了。
解索衡坐起来,额际布满冷汗,她伸过手来,拿帕子温柔为他拭汗。
“是很可怕的梦吗?”她眼里净是母爱的光辉,好想把无助的相公拥进怀里“惜惜”。
瞥见她亮晶晶的眸子,有些窘,他别开脸,硬声道:“不可怕。”他不想让桔梗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不顾他的窘迫,夏桔梗索性爬起来,爬到他身上,双腿暧昧地跨坐在他大腿上。
“妳干什么?”他皱眉问。她可知道这样的举动已经点燃他的之火?
无视他惊诧的表情,她偏着头逼他与她面对面。
“我也会作恶梦,每当作很恐怖很恐怖的梦,怕得快死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大英雄来救我,一看到大英雄,我就知道我有救了,我不怕了。大英雄为我把恶魔杀掉,然后跟我过着幸福甜蜜的日子,我的恶梦最后都变成很好很好的结局,咦?这样好像就不能叫恶梦了……”她困扰地歪头思索。
解索衡又好气又好笑,不愧是天真过度的傻桔梗,连作恶梦都那么轻松。
“妳起来,我要睡觉了。”他将她轻盈的身子抱到身侧。
她好纤瘦!梦境里要杀害她的恶魔,应该很轻易就可以得手,如此娇弱又美丽的小东西,无限无辜,莫怪有大英雄要出来救美人了……慢着!大英雄?
“大英雄是谁?”他忽然沉着脸问,心头莫名酸酸涩涩的。
被抱到他身侧,夏桔梗不想与他离太远,一个拳头都不行,所以主动偎着他,嗯……好安心!
“以前还没认识你的时候,大英雄就是我娘呀!”
“哼!妳娘?”他不以为然地轻哼,她真够单纯的。
“我娘会唱安眠曲给我听,我就睡得好香好香,不作恶梦了。但,自从遇上救我离山沟和大灰狼的你时,大英雄就变成你了,不过娘的安眠曲还是很有用。”
“是吗?”听她说的,好像他无论在她现实生活里或是梦里,都占了很大的分量,有种骄傲满足的感觉溢满他胸口。
“相公,你睡吧!我唱安眠曲给你听。”
“不必了。”他皱眉,躺下闭眼,拉高锦被。
“好啦!很好听哦!而且不会作恶梦哦!”她拼命说服他,还哈他痒,要他正视她的存在。
抓住她哈痒的小手,他窘道:“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安眠曲!”
“听听嘛!”不哈他痒,换个方式,她用力摇他。
“别吵,我要睡了。”他背过身,用行动表示他真的想睡了。
夏桔梗并不放弃,她跟着躺下,侧卧,右手支着头,温暖地望着他,微笑的红唇哼着安眠曲儿。
解索衡猝然睁眸,转过身去,映入他眼帘的,是她温柔的笑颜,她哼的安眠曲原来是那一夜她喝酒哼的那首曲子,他念念不忘的旋律,以及她柔美婉约的嗓音。
满足地逸出叹息,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梦中那把五彩伞。
“这次妳不会跳舞了吧?”他促狭地问。
“什么?”她斜着脑袋问,压根不记得喝醉酒那夜的事。
解索衡蓦地大笑,望着他的傻娘子,眼色柔和。
这次,是他主动向她怀里偎去,那里令他感到无限暖和,浓浓的睡意袭来,在安魂曲中,他安详地沉睡,不再发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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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迈入小暑,气候炎热,热闹的大街上,人们忙进忙出,挥汗如雨。
金华酒楼前方,停下一辆华丽的马车。
一下马车,又忙回头自马车内抱出一坛酒,酒坛子沉甸甸的,她抱得有些吃力,脚步微颠,一旁的马夫说要帮忙,她笑着婉拒。
“要是由你帮忙,就显现不出我的一番诚意了。”
夏桔梗又抱又捧,摇摇晃晃地走进酒楼。说实在的,最近这阵子的体力大不如前,有时候不过帮美欣清扫寝房,就头昏眼花,不得不休息一下。
以往在老家,三天两头就要往山上跑,体力好得不得了,看来,她是太久没去上山砍柴了,体力变差了。
“解夫人,有什么可以为妳效劳的吗?”掌柜一见是她,忙上前哈腰招呼。
“我相公在这儿吗?”她笑咪咪的,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让相公尝到她第一次酿的酒,就雀跃得不得了。
“解将军一早就来了,正在三楼和解副将把酒言欢,妳上去找找。”
“谢谢,我就知道他在这里。”她转身,身子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惊呼一声。“没事、没事,还好,没打破。”
“解夫人,我差小二帮妳吧!”掌柜的正要招来小二,又被她出言阻止。
“不不不,我可以的啦!”她很执着要自己捧着才够诚意,晃着身子,有惊无险的到了三楼,怎料——
“嫂子,妳慢了一步,堂哥刚走。”解宝文满嘴油腻,吃撑了,正在嗑瓜子。
“去哪?”
“没说。”解宝文耸耸肩,眼睛溜到了她抱着的酒,眼色骤亮,问:“这是什么酒?”他伸手想碰,却被她躲开。
“不可以碰啦!这是我亲酿的酒,要和相公一起开封,由相公亲尝第一口。”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咯咯直笑。
“妳酿的?”指着酒,解宝文怪声怪调地问。
“就是我。相公爱喝酒,我要是懂得酿酒,他铁定爱死我了。”
解宝文不以为然地摇头,“酿酒也要看妳酿的是好酒还是劣酒。以嫂子的资质……我认为妳专攻织布,得一个织布第一的名就好。”
“有我的爱,一定是好酒。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相公了。”她又抱着那酝酒摇摇晃晃,有惊无险地下楼。
步出金华酒楼,骄阳艳艳,刺目得教她半瞇了眼,额际淌下香汗。
就这样抱着一坛酒,步履微颠,她穿梭在街道巷陌之间,美眸四处张望,想寻她亲亲爱爱的好相公。
相公刚离开金华酒楼,不会走远的,她来来回回走了两三遍,有人建议她把酒坛子放下,先把人找到再说,但她执意要在第一时间给她老公尝,说什么都不放。
看着她娇弱的身影,有人摇头叹息,在背后为解索衡不值,因为他娶了一个傻呼呼的妻子。
找了大半天,夏桔梗挥汗如雨,柳眉紧蹙,步子颠得更厉害了。
“相公,你到底去哪儿了?桔梗怎么找不到你?”
回到金华酒楼前,仰望巍峨耸立的金华酒楼,刘海因汗水贴着额头,挡住她一些些的视线,突然,她萌生一念,绛唇笑了。
她将亲酿的酒慎重交付给马夫,再三叮咛他把她的酒保管好,她马上就回来取。
夏桔梗抱酒坛寻夫的举动早已一传十,十传百,大街上很多人等着看她怎么做,这会儿见她终于把酒交给马夫保管,大家齐声叫好。
“这样才对嘛!”
“想开就好,不如我的马借妳骑,找人比较快。”
好多人给她不同的意见,只见她卷起香袖,嫣然笑语:“谢谢大家关心,我想到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可以把我相公找出来。”
“什么方法?”大家异口同声问,心想,应该是很高明的办法吧!瞧她笑成那样。
“大家等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酒楼,再蹬磴磴地爬上五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取来一把木梯子,放在五楼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