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该不会有小孩了吧?我可还不想当女乃女乃。”谭文音突然紧张兮兮地问道。
“我说过我现在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些事。”毕衡达利眼一瞪,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冷到了骨子里。
斑敏君蹙著眉,仰望著毕衡达。
他好不容易才卸下的冰霜面具,就在和他母亲几句对话中,又重新挂回了脸上。
因为他不想对著母亲情绪失控,所以才选择了冷漠吧。
“你已经到了,那我要回去了,我美容做到一半,就接到你爸秘书打来的电话,匆匆忙忙地赶来。”谭文音说道。
“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毕衡达的舅舅不满地问了一句。
“衡达爸爸不是没事了吗?反正他就算出来,也是一样要睡觉休息吧,我一直坐在这里也无济於事嘛。医院里细菌这么多,又有消毒水的味道,我不喜欢。”谭文音嫌恶地抿了下唇,拿起手机向司机命令道。“到医院楼下接我。”
所有人静默无声地看著谭文音走进电梯里。
斑敏君不能置信地看著一个母亲在耍完任性的小孩脾气后,然后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斑敏君气坏了,也伤心透了,直觉地便回头想安抚毕衡达。
他紧握著拳头,眼眸像两丸黑色寒冰,藏住了一切的情绪。
斑敏君掬起他冷冷的大掌,握得牢牢地想给他温暖。
“我没事。”毕衡达抽回手,不看她一眼。
斑敏君的心被狠刺了一下,可这回她没有退缩,因为她终於知道他为什么习惯性地要封闭起心防了。
他的高傲是因为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伤痛啊。
“好了,没事了。”郭美华拍拍毕衡达的后背,尴尬地笑著。
“舅舅、舅妈,已经中午了,你们先去吃饭吧。”毕衡达深吸了几口气后,低声说道,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不饿……”舅舅才说了一句,马上就被太太使了个眼色。“那要不要帮你们带点什么?”
毕衡达摇头。“我不想吃。”
“帮他买碗汤面吧。”高敏君说道。
毕衡达听而未闻地走到窗边,看著外头停车场的人来人往。看著几名家属拎著保温瓶,拿著病人用具的忙碌样子。
什么样的家人才算是正常呢?他……真的不知道。
一个温热的罐子轻触了下他的手背。
毕衡达低头一看,高敏君正拿著一罐热可可抵在他的手背。
“到贩卖机买的,别挑剔口味,至少是热饮,先暍几口暖暖胃。”她拉开拉环,递到他手里。
“要不要谈谈?”她问。
毕衡达没开口,因为干头万绪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何况,除了雅夫之外,他没向谁分享过心事。
“不谈的话,戒指还你。”高敏君双臂交叉在胸前,撂下狠话。
毕衡达蓦然抬头瞪著她,她则回以一个冷静的眼神。
“不准。”他低哑地说道。
“我……”吓唬你罢了。
“不准!”毕衡达大吼一声,紧紧地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抱得那么牢,紧到她连呼吸都困难。
“不准你离开我……不准……”他的脸颊埋入她的发丝里,他急促的呼吸和几声失控的粗喘,全都从她肩窝的肌肤钻入了她的血脉里。
“我很在乎你,我不会离开你的。”高敏君红著眼眶,轻抚著他的后背,直到毕衡达开始抬起头,对著她说话为止。
“小时候,舅妈总是安慰我说,我妈很爱我,她只是不知如何和我相处。我试过几次想讨我妈欢心,却发现她的重心永远只有她自己。所以,我不交知心朋友,我习惯让别人以我为中心。我不要付出,因为付出会有期待,而期待是一种太伤人的情绪。”
“会期待不见得是坏事啊,当初就是因为我对爱情还怀抱著期待,所以才会愿意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付出的啊。”高敏君仰头,对著他灿然一笑。
毕衡达的指尖拂过她的眼睛、鼻于、眉毛。
他执起她紧握著他的手掌,在她的掌间印下一吻——谢谢她愿意对他付出啊。
“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该是互惠,谁知道在不知不觉问,我却从你那里得到太多了,多到得用我自己来还了……”
“我不要你还什么,我只要你试著改变这些会让你不舒服的情况。”她的手掌捧住他的脸颊,认真地说道。
“你以为她都到这把年纪了,我还能妄想改变她什么吗?”毕衡达皱著眉,直觉地摇头否决了。
“应该改变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她定定地凝视著他,坚定地说道。
毕衡达望著她眼里的光采,望著她那么认真地希望他更好的神情,他的唇边不自禁地扬出了笑意。
这个女子嘴里说著要他为她改变,可她要他做出的改变,却全都是为了他好。他夫复何求啊!
“你必须学会再度对人付出,封闭自己只会让你变得愈来愈冷漠。我不可能永远一厢情愿地单方面付出,我也想知道你对我的在乎。”她诚实地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他愿意改变,为了她而改变。
“你想怎么付出,你就怎么付出。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对你冷漠,这样就行了。”高敏君举高那只他套在她指间的戒指,轻点了下他的唇。
“我会努力尝试的。”
毕衡达搂住她的腰,双唇在她的唇办间辗转流连著,吮吸著她的温暖,汲取著改变的力量。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在她唇上低语著。
“就看你承诺的能量能让我陪你多久了。”她环住他的颈子,温柔地说道。
“我爱你。”
斑敏君睁大水眸,重重晈了下他的唇,在他不能置信地痛呼出声时,她低笑出声。
“谁要你让我等这么久才跟我说这句话!”
她勾住他的颈于,以吻封缄,给予他她会爱他一生一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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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毕衡达的父亲从加护病房移到普通病房,高敏君和毕衡达则一同待在病房里陪伴著。
晚上六点,从香港赶回来的毕雅夫,直奔进病房。
“嘘。”高敏君举起食指,做了个要他安静的动作。
毕雅夫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潇洒尽失,有的只是心急的神情。
毕衡达指了下门外,暗示弟弟到外面说话,当然也顺手拉出了高敏君。
门才阖上,毕雅夫便急忙追问著:
“爸的状况怎么样?”
毕衡达把病情大致说了一次后,毕雅夫长吐了口气,背靠著墙坐了下来。
他月兑下合身皮衣,深V领的上衣露出了结实的古铜色肌理。
“真要命,我在飞机上吓得差点没哭出来。”毕雅夫抓乱了头发,野性眼眸漾满了无助,“哥,我们以后至少每月要家庭聚会个一次吧。一家人大半年见不到一次面……真的很糟糕……”
“敏君几分钟前也才跟我这么提议过。”毕衡达说。
“高敏君!我家小猫呢?”毕雅夫霍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就直逼到高敏君面前。
“在台湾。”高敏君握著毕衡达的手,并不害怕。
“妈的。”毕雅夫诅咒出声,眼神很凶。“你可以说得再含糊一点。”
“你对小猫是什么想法?”小猫就像是她的妹妹。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那我也不干预你和她之间的问题。等到她想和你联络时,她自然会出现。”
毕雅夫气得牙痒痒,马上向老哥抗议。“我反对你娶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你根本就反对婚姻。”毕衡达揶揄地说道,知道弟弟只是开玩笑。
“你不也是吗?不过,这位大嫂手上的戒指,还真是闪亮到不行。”毕雅夫顽皮地立正站好,行了个军礼。“大嫂,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