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劲,我说我要离婚,是在告知你我接下来的做法,而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我要离婚就是要离婚!”她坚定地说道。
尉迟劲望着她清秀的脸孔,完全没法子把此时口气斩钉截铁的她和四年前那个总是为他妥协的叶莲联想在一起。
“不要用这么刻薄的口气说话,那不像叶莲。”尉迟劲抿紧唇,肩膀绷成死紧。
“叶莲早在你对她不闻不问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死了。”何田田握紧拳头,声调尖锐地说道。
尉迟劲看着她燃着怒焰的眼,他乍然颓下肩,像个败战武士一样地背倚着墙,缓慢地滑落坐于地板上。
他怎么可能在她面前理直气壮呢?他又怎么能指责她的咄咄逼人呢?是他造成了这一切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凌的事?”他抬头看着她—声音低嘎。
“妄想用孩子来挽回男人的心,是最笨的事。”何田田双臂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小凌的爸爸,我有权利知道她的存在,我也有责任要照顾她。小凌喜欢我,你知道的。”他说,尝试着找出另一条让她留下的途径。
“你也是一个丈夫,为何你当初一走了之时,就没想到要对我负责任呢?”她说。
“我是自作自受,对吗?”尉迟劲把脸埋入双掌之间,他闭上眼,苦笑出声。“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才能挽回一切?”
“我说过叶莲已死,人死不能复生。”她漠然地看着他。
没错,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可怜,可她实在没法子同情他。他对她不闻不问的那几年,她所流的眼泪、所受的痛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叶莲已死,那么我会重新追求何田田。”尉迟劲蓦地抬头,炯炯眸光笔直射进她的眼里。他见鬼的才会任由他心爱的女人、女儿离他远去!
“你要追求何田田,并不代表我就愿意让你追。你还没和叶莲离婚,就喜欢上了何田田,这样的男人,值得我相信吗?”何田田嗤笑了一声,讥讽地睨他一眼。
“我爱上的两个女人都是你,这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吗?”尉迟劲猛然站起身,嗓门像地雷般地炸开来。
她一定要表现得这么冷血漠然吗?难道他前阵子向何田田忏悔他对叶莲的歉意时,她连半句都没听进去吗?
“没有罪不可赦,只是与我无关罢了。”她佯装不在意地一耸肩,特意地不去提起这段期间何田田与他的互相吸引。
“如果你认为我的一切与你无关,你只要直接提出离婚要求就好了,你何必要用何田田的名字来到我这里当管家?”
尉迟劲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带到他的身边。
他们的脸庞瞬间靠得极近,近到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他专注的黑眸让她的心头一拧,何田田蓦地别过头。
事实上,她对他确实是有期待。所以,才会在知道有机会担任他的管家时,兴奋得一夜不能成眠。所以,才会由着他再度把她卷入了情爱漩涡里啊。
但是,她仍然没法子轻易原谅他那些年的无情,那是她生命中最难受的一段时间!那时候的她,有苦难言,一度连笑都觉得痛苦不堪啊!
“看着我,告诉我你来担任我管家的真正原因。”尉迟劲握住她的下颚,不让她遮掩住任何情绪。
何田田骄傲地昂起下巴,让指甲掐入手背的痛,来提醒她要坚持离婚的决定.
“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我打算要离开这片土地,重新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但是,我不想让小凌对她爸爸毫无印象,所以我拜托白裕承替我想法子,让小凌能有机会和你接触。”她说得云淡风轻,毫无一丝情绪,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想大声叫好
“正好你跌断了腿,需要一个管家,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了。”
“白裕承一直和你保持联络?”尉迟劲瞪着她,眉眼凶恶得骇人。
白裕承居然敢知情不报,他要宰了那家伙,
“没错。你对我不闻不问的这几年,他一年至少会来『风园』三次。我能够在老爹面前维持婚姻幸福的假象,也是因为他帮忙撒谎。”
“他至少该把小凌的事情告诉我!”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脸色胀成暗红。
“我威胁他,如果他告诉你的话,那么我会带着孩子逃到天涯海角。白裕承人很好,一直很站在我的立场替我着想。”想起一直以来,白裕承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你喜欢他?”尉迟劲看着她唇边的笑容,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是我的好朋友。”何田田说。
尉迟劲放心地长吁了口气。当男人把女人当朋友时,情况通常暧昧。但是,当女人说对方是朋友时,通常就只是朋友。
“在我心中,朋友的层次远比男人高。”何田田拉下他扣住她下巴的大掌,没让他如释重负的表情维持太久。
“我们也曾经是朋友。在花莲的海边,我们可以一边听歌,一边说话好几个小时。你还记得吗?”他低语着。
何田田没接话,陈升的歌和花莲的海风,以及他的臂弯搂着她的感觉,同时袭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环住双臂,狠狠地一甩头。
“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是朋友,就是因为了解叶莲,所以我眼睛复明后,我才不敢回到『风园』。因为我没法子保证我能够在看着叶莲的脸孔时,表现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他捕捉到她脸上的动摇,急忙握住了她的双肩。“你懂我的意思,对吗?”
“我只懂你是个混蛋!当你眼睛一能看见时,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难道我对你而言,只是一条导盲大吗?你一恢复行为能力后,就可以任意弃养吗?”何田田失控地低吼出声,所有压抑在心里的委屈与痛苦全都一股脑儿地冲出喉咙。
她狂乱地想抓开他的手,可无论她怎样又捶又打,他却仍然像铜墙铁壁一样地不放人。
尉迟劲无畏于她在他手臂上留下的抓痕,坚持一定要把她掌控在他的双臂之间。
事实上,他很高兴她终于开始发脾气了,因为那至少让他感受到她的真正情绪了。
“我以为你当时是谅解我的,所以你才会叫白裕承告诉我你愿意离婚。”他说。
“那是我咬紧牙根所说出来的试探话!我以为你至少会像个男人一样地回来解决问题。”她喊得喉咙发痛,却没法子让自己降低音量。
“干么要试探?你心里想什么就明说啊!当初就是你对我太过体谅,所以我才会那么放心地让我们之间的婚姻状况停顿在原地的。”尉迟劲坦白地说道。
“我们当时已经是夫妻了,你怎么会一点都不了解我的个性?!你对我根本一点都不用心!”何田田瞪着他,她一拳一拳地击上他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咆哮出声。“我那时候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和我离婚!在我爱你那么多之后,我当然希望你至少可以回来看我一下,或者爱我一些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哭声中断了她的呐喊,她没有法子阻止自己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在他离开后,她从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委屈太多太多,怕泪水一旦决堤之后,就再挡不住那些痛苦回忆的攻击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尉迟劲红了眼眶,双臂牢牢地搂着她,让她的泪水全浸入他的胸膛里。
如果给她一把刀让她砍他,可以减少她的难过的话,他很愿意让她如意,她哭得他快心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