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睡觉,眼前的这一切八成只是场梦。等她睡饱了,世界就会恢复原状了。
半个小时之后,杜小岚仍然睁著两丸熊猫眼,无眠地瞪著天花板。
她睡不著!她要去找管浩元问个清楚。杜小岚从床上弹坐起身,目光笔直地瞪著前方。
不行!避浩元明天要比赛,万一害他睡眠不足,比赛失常,那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吗?杜小岚一念及此,“砰”地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你这时候还顾虑他球打得好不好做什么?他是个负心汉耶!”杜小岚懊恼地用头去撞床头板。
“好痛!”坚硬的核桃木,痛得她干嚎出声。
她抱著枕头,茫然地看著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段感情中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
她只知道她好想相信管浩元,好想相信他不会背叛她的心,好想相信他仍然在乎著她。天知道,她暂时只能如此相信啊,否则她一定会冲到他门口去兴师问罪的。
杜小岚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再度地想催眠自己入睡。
唉,天为什么还没亮呢?
杜小岚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第N度睁开眼,悲惨地面对著这个注定要无眠的漫漫长夜……
天快点亮吧!
第九章
天亮了,太阳超级刺眼。
杜小岚戴著遮阳帽,站在球场上和一堆观众随著高尔夫球选手的赛程缓缓前进著。
她已经喝掉了三罐黑咖啡,只差没把提神用的薄荷棒给吃到嘴里,但她还是好想睡、好想睡。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的力量就是──
今天球打得其烂无比的管浩元!
早知道他今天会表现得这么差劲,她昨晚就冲到他房间去和他理论了。
杜小岚踮起脚尖,看著管浩元在一个简单推杆入洞的距离内,连续推杆两次,却仍然没有法子把球打进洞里。
“唉!”
“啊!”
人群里不停地发出惊诧和失望的呼声。
太阳很晒,杜小岚头很痛,心情很糟,而糟糕的是──一股怒火开始在她的胃部翻搅著,一路燃烧至胸腔,直窜上喉咙,在口腔里呼噜呼噜地打转著。
不行,她不能发脾气,现场记者就算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杜小岚咽了一口口水,第一百次告诉自己要忍耐。
避浩元第三次推杆,小白球在洞口外绕了一圈,又往右前方一滑。
杜小岚眼睛一花,身子一晃,嘴巴一张。
“管浩元,你是来这里丢人现眼的吗?”杜小岚大吼出声,声如洪钟。
现场没人听得懂中文,不过她方圆三步之内的群众却突然净空了出来,观众们全睁大眼,把她当成疯子。
“请保持安静。”球场人员皱著眉过来用英文制止她。
杜小岚胡乱的点了点头,目光仍然紧盯著管浩元──他一动也不动地握著球杆,看来似乎没听到她的正义之声。
杜小岚不甘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气贯丹田了之后,她张开嘴巴,再次声嘶力竭地怒吼了一声:“管浩元,你是来这里丢人现眼的吗?”
“你若是再大呼小叫,干扰球员情绪,就请你离开。”球场人员再次气急败坏地冲到杜小岚面前。
“他如果再继续打出这种烂球,我会自动离场。”杜小岚瞪著管浩元,这回改用英文回答问题,无礼程度让旁边的观众全都开口嘘喝她的粗鲁。
“你滚出场!”球迷们纷纷指责著她。
杜小岚充耳不闻那些批评,只是一迳地瞪著管浩元一动也不动的身影。她胀红了脸,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她要走了,看不下去了啦!
岂料,正当她准备转身走人时,管浩元却突然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隔著一大片草坪交会了。
站在果岭上的管浩元瞪著杜小岚,他握杆的大掌一紧,一股热流倏地从他的心脏直冲而上他的脑门。
他没听错,那个大吼大叫的女声真的是杜小岚!
她从台湾追到美国了?
避浩元定定地看著杜小岚,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看得旁人都察觉出事态有异了。
球场人员一紧张之下,马上就要请这位东方小姐出场。
避浩元摇摇头,再看了一眼杜小岚气急败坏的神情之后,他把视线移回了眼前的小白球。
他的耳朵在发热、他的手心在出汗,他能感觉到全世界的力量都集中在他的手掌之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推杆──
进洞。
“好耶!”
避浩元听见了杜小岚开心大叫的声音。
他弯身捡起了球洞里的球,把球杆交给球僮之后,便朝著下一洞走去。他并没有再回头看杜小岚一眼,可那双原本没有光采的眼,却在瞬间变得无比灿亮。
接下来的五个洞,管浩元让所有的采访记者跌破眼镜,让他们脑中原先所想到的“管浩元首轮惨败”标题,全都得重写。
避浩元从超出标准杆三杆的惨况下成功大逆转,打出了低于标准杆两杆的漂亮成绩,领先群雄。
这一天的赛事结束,明日待续。
避浩元给了杆弟一个拥抱,和几名球员及重要人士寒暄完毕之后,他没有进入球员等待室,他很快地跳上车离开了球场。
因为他知道──“他的未来”会在他的房间外等著他。
丙不其然,管浩元一出电梯,便发现了杜小岚正背对著他,在他的房门前转来转去。见到她在,他这才真正地定下了心神。
他姿态漠然地走到房门前,拿出钥匙开门,却故意不和她打招呼。
“喂!”杜小岚瞪著他的臭脸,从齿缝里迸出话来。“你的眼睛有问题吗?看到人不会打招呼吗?”
避浩元揪著心,慢慢地抬头往她的脸上一瞥。
天,她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三天没睡觉一样,糟糕到不行。看来她很在意他嘛。管浩元嘴唇一抿,强压住一个得意笑容。
“你干么不说话?眼睛不好,连嘴巴也出状况了吗?”一看到他嚣张的冷脸,她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来做什么?”管浩元故意冷声问道。
“当然是来恭喜你和谭雅伦大美女共结连理啊。”杜小岚想都没想,这些话就自动月兑口而出了。
避浩元眉头一拧,因为她叫嚣的语气很像在挑衅。但是,她的眼神很酸,表情更酸,活像喝了十斤醋一样。
“你在吃醋。”他幽黯眼眸掠过一阵邪魅电光,紧紧地睨著她。
“笑死人,我吃什么醋?”她胀红脸,大吼一声。
“你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吧?”就是她现在这种德行。
“我感谢谭雅伦愿意接手你这种没人缘的男人都来不及了,此地无银你个头啦!”杜小岚还来不及阻止自己的嘴,伤人的话又再度月兑口而出了。
避浩元眼眸一黯,狠狠地瞪著她。他以为她来找他,至少该代表了她有歉意。谁知道她前债还未清,就又开始故态复萌了。他不是被虐狂,没必要站在这里听她用刻薄言语伤害他。
“你可以走了。”他扭开门把,当著她的面就要甩上门。
“等一下!我千里迢迢地跑来,你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杜小岚用脚撑住门板,双臂用力往前一推。
门被她的蛮力给推开了,管浩元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没再阻止。看在她一路飞到这里的面子上,他至少该给她一次机会。
就一次机会。
“你千里迢迢跑来是为了什么事?快说。”管浩元拿起矿泉水猛喝,以掩饰他喉间不自然的紧张吞咽。
“我现在不高兴说。”在还没弄清楚他和谭雅伦之间的事情前,她才不要摆出求饶的低姿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