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果然还是葡萄汁比较好喝。”她吐吐舌头,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猛灌了好几口。
麦特森不能置信地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及频频吐舌头的无邪模样。“我以为妳喝酒的。妳品酒的样子,看起来架式十足。”他拿起红酒,喝了几口,像喝开水一样地怡然。
“前几天旅行社的行程里排了一站到酒庄参观,我顺手学了两招,唬倒了你吧。”她笑瞇了眼,因为很少骗得倒人,所以颇感愉快。
麦特森也笑了,因为觉得她微笑时,白细腮帮子微微隆蹦起来的样子,极有人缘。
“叽哩呱啦啦啦啦啦啦……”穿着白色围裙的老板娘站在餐桌边,对着麦特森比手画脚了起来。
“老板娘是不是要把我这种不懂得品酒的客人赶出去啊?”欧阳文文圆睁着黑柔眸子,连忙正襟危坐地挺胸坐好,双手还乖乖地放在膝上。
“老板娘是来问妳──觉得今天的食物如何?”麦特森解释道。
欧阳文文抬头看着笑咪咪的老板娘,她仅会的一句义大利文马上就月兑口而出了。“妈妈咪亚!”她笑得很灿烂,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吃得很饱、很饱。
老板娘大乐,伸手就把她抱入怀里。
欧阳文文纤细的身子,被拽入一个温暖的体温里,重重地被挤压了一下。由于她从没有过这种被人紧紧抱住的经验,于是手足无措地脸红了起来。
麦特森觉得新鲜,觉得欧阳文文单纯得就像是从修道院跑出来的女孩一样。
老板娘松开了她,对着她一串叽哩呱啦之后,又给了她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拥抱,然后才又匆匆转身离开。
“老板娘说什么?”欧阳文文拿起水杯贴着发红的脸颊,努力地想降温。
“她说妳太瘦了,要我经常带妳过来用餐。”麦特森没翻译出来的话是──你有了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还不快点定下来。
“老板娘有义大利面的味道,抱起来好温暖。”原来被紧紧拥抱的感觉,真的是会让人感动呢!
“我是带妳来这家餐厅的人,我也可以得到同等的待遇吗?”麦特森朝她眨眨眼,漾着笑意的俊瞳锁住她的视线,眼神深情地像是要探入她的心里。
“啊,我忘了跟你说谢谢。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护照,谢谢你招待了我这么丰富的一餐。”欧阳文文诚心地道谢着。
“不用道谢,回答我一个问题当成谢礼就好了。”他是第一次遇到不大把他当男人的年轻女人。所以,他对她──相当好奇。
“好。”她点头。
“妳最近有感情的困扰吗?”他很好奇她刚才发呆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欧阳文文一怔,再次因为他的敏锐而惊讶了。她偷偷瞥他一眼,然后低头揉着鼻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她从没跟陌生人说过她的心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从没和陌生人聊得这么投契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口红酒在作祟,她的头有点晕,难得地想说话。
“我一个月前被我男朋友甩了。”欧阳文文缓缓扬眸望着他,老实地说道。
“妳看起来不大悲伤。”他不认为她是那么会隐藏情绪的人。
“对啊。”她老实地点头,习惯性地托着腮帮子,以近乎喃喃自语的音调说道:“我也以为失恋会很痛苦,至少我的朋友们都曾经因为失恋而哭得死去活来过。但是,我没有哭,生活也一样很正常。我只是觉得闷,很闷、很闷。那种感觉就像是下了九天九夜的雨,都不能出门散步一样地不舒服。”
“我认为妳这样的心情,不应该称之为失恋。”麦特森也托腮注视着她,不过他的拇指和食指扶着下颚的角度,看来却像西部牛仔向女人调情的姿态。
“为什么?”她不懂啊,她明明就是因为被抛弃而感到闷的啊。
“如果妳真的对这段恋情投入许多,妳不会只是觉得闷,妳会心痛,妳会一再地回想过去来折磨自己,妳会幻想出一堆不可能的情境来假装你们可能会复合。”麦特森喝着红酒,盯住她那双月兑俗眸子。
“你看起来不像是知道『心痛』是何种感觉的人。”欧阳文文可没打算这么快就让他打马虎哄骗过去。要她如何相信一个俨然是公子榜首模样的男人?
“我也年轻过,也有过不懂得节制感情的时期。”他现在倒有点怀念那段时光。至少那段时期的感情,会让他的心有感觉。
欧阳文文望着他染上了些许落寞的脸孔,正在思考中的她并没有接话。
靶情,原本不就是可以节制的事吗?
“妳的感情从没因为任何人而失控过,对吗?”麦特森一看到她茫然的眼神,马上就猜测出她的想法了。
“对。”她不自在地点头。
“难怪妳的失恋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因为感情如果不失控一下的话,是很难真正投入其中的。”麦特森再帮自己倒了杯红酒,看着酒杯里的红宝石光泽,不知道她是否曾经有过喝酒喝到微醺的状况?他猜测,答案是──
没有。
“我应该算投入吧,我很专心地谈了五年的感情啊。”有约必赴,谈谈生活现状,分享一下彼此心情。她没变过心,没想过要分手,甚至也考虑在一、两年后结婚啊。
“傻女孩,妳投入那段感情的──是妳的行为,而不是妳的心。”麦特森笑着将酒一饮而尽,伸长手臂轻弹了下她的白女敕腮帮子。
欧阳文文睁大眼,身子往后一缩。“你……我们没那么熟……”
“Sorry,原谅我的情不自禁。”他一笑置之地收回双手,再为自己倒酒的同时,也继续笑着对她说道:“所以,妳失恋时只觉得闷,只觉得疑惑。妳不懂妳为什么会被抛弃,因为妳觉得一切都还满正常的。妳甚至觉得对方劈头就跟妳说要分手了,是本年度最不可思议的怪事。对吗?”
麦特森一挑眉,拿起酒杯戏谑地向她敬了杯酒。
欧阳文文睁大眼、瞪大眼,等到那双水莹的眸子再也没法子撑大时,她开始点头、点头再点头,完全迥异于她平时八风不动的模样。
“果然是情场老手。”她差一点想拍手叫好了。
“谁告诉妳我是情场老手?”他挑眉睨看着她,不笑时看起来也像在笑。
“你脸上就这么写啊。”她鼓了下腮帮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的样子太好看、穿着颜色缤纷的衣服时太过自信、他对她说话时,总是看着她的眼睛、他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烁亮深眸,没有表情时也像是在对人调情。
“除了妳之外,妳今天看到我向哪个人调情了吗?”他反问。
“也许你很具有职业情场老手的道德──一次只专注一个目标啊!”她是这样觉得啦。
“小姐,妳这算是褒还是贬啊?”麦特森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被她逗笑了,可他唇角线条一扬,眉头一松,还是忍不住扶着额头大笑了起来。
“叽哩呱啦啦啦啦啦啦……”老板娘送来了一大球义大利冰淇淋,放在欧阳文文面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谢谢。”欧阳文文双手扶着桌面,眼睛盯着那颗浑圆的冰淇淋,眼里乍然冒出无数小星星。
“妳喜欢吃冰淇淋,刚才为什么不点?”他问。
“中医师说我体寒、肠胃疲弱、子宫卵巢机能也不好,所以最好不要吃冰。但是,这是人家自己送上来的,不吃人家会嫌我们没礼貌。”她捧着那个宝蓝色的冰淇淋大碗,拿起汤匙挖了一大口,嘴巴张得大大的。“哇!是哈蜜瓜口味耶,好香好浓的味道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