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裴宗涛低嗄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一样。
聂晓蕾打了个冷颤,看着他斯文的面容在瞬间染上了一层狰狞。
她该害怕的,可她却只是想哭--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在远离她了。
“怎么,只许你求婚,说些指责我不愿意为爱付出的不中听话,我就不能讲些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吗?”聂晓蕾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现在只希望他早点离开,免得她嘴里吐出的话也同时剌得她自己鲜血直淌啊。
“妳想过我为什么要不屈不挠地追求妳、为什么要耐心地照顾妳、为什么即使妳这样对我,我还要替妳的狠心想理由吗?”裴宗涛的大掌蓦地扫住她的下颚,长指陷入她的肌肤里,深刻得印下了五指印。“因为我爱--”
“闭嘴!”聂晓蕾打断他的话,漠然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她的眼眶失控地泛出了水气,她猛然推着他的肩膀,想逃离他的身边。
裴宗涛的大掌牢牢地扫住她的腰,他的食指接住她的泪水,他的唇旋即狂乱地贴在她的唇上,吸吮着她冰凉的唇。
“妳也爱我,不是吗?”他的气息吐入她的唇间,蜿蜒地从她的喉咙流入她的心里。“不要因为害怕、心慌,就把我推离妳的生命。”
“反正,爱上我这个人算你倒楣,你滚啦!”她大吼出声,泪水的流速却远超过她所能预期。
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因为在他这样搂着她、拥着她的同时,她甚至已经哭到在抽噎了!
“我不走,除非妳愿意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他把住她的后颈,缱绻地加深了这个吻,狂烈地索求着她的回应。
聂晓蕾左右扭转着脸颊,却避不开他如影随形的亲昵吮吻,他太熟悉她的感官、太知道该如何挑逗她哪里。于是,在他蛊惑人心的长吻下,在他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唇时,在他挑出的快感淹没了她的理智时,她迷惑地忘了要推开他……
聂晓蕾低吟着,勾住了他的颈子。
铃--
铃--
聂晓蕾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在两人的深吻中响起,聂晓蕾蓦然张开了眼,伸手就要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不许接。”他的唇印在她柔女敕的颈间,在那玉白的肌肤上烙出一朵又一朵的艳痕。
“也许是工作的事……”聂晓蕾张开了眼,理智也在瞬间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不是要逼走他吗?怎么可以又跟他吻得难分难舍?
她猛然推开他在一臂之外,故意昂起下颚,嘴角往下一压,摆出一副无情无义的嘴脸。
“我必须接电话,因为我的工作至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太好了,口气差劲得连她自己都想赏给自己一巴掌。
裴宗涛默默地站到了一旁,无声地看着她。
“喂。”聂晓蕾拿起电话,手指头颤抖到差一点按不下接听键。
“姊……”电话那头传来了妹妹汪筱宁压抑的哭泣声。
“怎么了?”她背过身,不想被裴宗涛的眼神影响了她的心。
“我和他分手了。”
聂晓蕾皱着眉,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筱宁深爱着她的男朋友,一提到男朋友的名字,便连呼吸都会变得甜蜜无比,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男朋友分手?
“是妳先开口,还是那个姓雷的先开口的?”如果那个混蛋敢伤害筱宁的话,她绝对闹得雷家人仰马翻。
混蛋聂晓蕾,妳不也正在伤害裴宗涛的心吗?聂晓蕾心一惊,不敢再多想。
“是我开口要分手的。”
“什么!”聂晓蕾惊讶地提高音量。
“他没打算要结婚……”筱宁细碎的哭泣声,像是小猫的哭声。
“混蛋!他以为妳是在跟他玩家家酒吗?我找人砍死他!”聂晓蕾忿怒地一拳捶向阳台栏杆。然则,被捶痛的却不是她的拳头,而是她的心。
“是我自己没看清楚事实,以为他终究是会和我结婚的。”
聂晓蕾闻言,猝地低下头,感觉电话里和她谈话的人不是伤心的筱宁,而是裴宗涛。
“那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王八蛋,就让他一辈子活在地狱好了。”聂晓蕾努力地从干涸的喉咙里吐出话来。因为她在骂人的同时,其实也正在自戕。
“姊,是我自己傻……”
聂晓蕾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差点崩溃倒地。裴宗涛和筱宁一样难过,他只是没有哭诉出声而已。
“妳……本来不是跟他一起住吗?那妳现在……在哪里……”聂晓蕾全身颤抖到连话都说不好了,她对不起裴宗涛啊!
“我离开那里了。我现在在国光号上,待会儿就到台中了。可以到妳那里住几天吗?”
“见鬼的,妳跟我还说什么方便不方便,反正,妳来就对了。等妳到了再打给我,我去接妳。”今晚,有个人陪她也是好的,省得她胡思乱想到抽烟抽到中毒。
“谢谢姊,待会儿见。”
聂晓蕾收了线,目光看着前方,迟迟没有回头的勇气。“我妹待会儿要来。”
“所以?”裴宗涛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把手臂靠在栏杆上,看着九楼底下马路上的点点车灯。
“你可以回台北了。”她很快地说道,心痛到不敢呼吸。
“我们刚才的讨论还没结束,妳不能以发脾气的任性方式来推开我。”她明明对他还有感情,他不许她这么轻易地就放弃。
“我们谈完了,我不要结婚、不要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你耳朵有问题吗?”聂晓蕾用力地一拍阳台栏杆,大声地说道。
再这么牵扯下去,她会忍不住心软的!她要他得到更好的幸福啊!
“我再给妳最后一次机会。”裴宗涛捧着心站在她的面前,关于他爱情的生或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了。
“大男人分手就要分得干脆一点,不要死缠烂打,不要自取其辱!”她掐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说出她认为最伤人的话。“不要因为你在育幼院长大,无父无母,所以才谈了一场恋爱,便想抓住蚌女人成就一个家庭。很抱歉,本人完全不适合。
“大男人分手就要分得干脆一点,不要死缠烂打,不要自取其辱!”她掐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说出她认为最伤人的话。“不要因为你在育幼院长大,无父无母,所以才谈了一场恋爱,便想抓住蚌女人成就一个家庭。很抱歉,本人完全不适合温馨夫妻路线。”
裴宗涛看着她,他的眼神变得恍惚了。
他想他一定是正在作一场恶梦吧。就算她不想和他结婚,可他毕竟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啊,她有可能对他那么残忍吗?
等到聂晓蕾的话,真实地在裴宗涛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等到他意会到她话里的人身攻击意味有多重时,他已经麻木到没有痛觉了。
“原来妳是这样看待我对妳的爱,我懂了,那就如妳所愿--分手吧。”他看着她颤抖的手臂,可他再也挤不出心疼她的力气了。
裴宗涛转过身,不再开口。
他镇定地推开阳台门,推开了大门,走出了公寓门口。他的呼吸平稳,他的脚步正常,他的神态堪称正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坐入计程车后,当他痛苦地低头将脸埋入双掌之中时,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全都是他心碎后呕出的血。
爱情,原来是这么挖心掏肺的痛啊!
此时,聂晓蕾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九楼阳台上,目送着计程车消失在路口。
计程车那一抹鲜黄,烙在她的脑子里,像一句诅咒,预言着她未来即将荒芜的感情世界。
她知道--没有了他,她的日子不会再有光与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