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妳去看医生。”他说,担心地皱着眉头。
“我吞一下胃药和普拿疼就可以了。”她虚弱地在他的搀扶之下,在床边的躺椅上坐下。
“妳作梦。”他瞪她。
聂晓蕾嘴巴微张地看着他严厉的模样,一时之间不大能适应。她以为这种斩钉截铁的说话方式是她的专利,没想到他竟也拿来对付她。
惊讶之余,聂晓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衣橱拿出一条大围巾,并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她的健保卡放到他胸前的口袋。
“走吧。”他扶住她的腰,温俊的五官被执着的神态占领,举动也较平时霸气了不少。
“我睡一觉就好了。”聂晓蕾执意要偎黏在长沙发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她一吃药就昏昏沉沉,才不要看医生哩。
裴宗涛没理会她,弯身用大围巾裹住她冰凉的身子,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往外走。
她想踢腿赶人,可是才一动,压迫到胃部,她又作呕想吐了起来。所以,她只好乖乖瘫在他怀里,用嘴发飙。
“喂,我说我睡一觉就好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喂--”聂晓蕾以为自己大声抗议了,不料说出口的声音却像小猫撒娇,听得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准任性。”裴宗涛抿紧唇,不悦地看她一眼。
“你才任性咧,我都说我不看医生了,你干么还硬是要--”她不想看医生。
“闭嘴!”他的回应是将她揽得更紧,继续地往前走。
聂晓蕾鼓起腮帮子,对着他干瞪眼了起来。
瞪久了,眼睛瞪酸了,她也只好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所以,如果她不小心闭上眼睛,又不小心在他的怀里睡着,全都是非战之罪。她心里才闪过这个念头,体力便像被催眠一般地软化成烂泥了。
心急如焚的裴宗涛,直到坐上了计程车,向司机交代完去处之后,他才注意到怀里的她早已经在他的胸前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唇边露出心疼的笑容,知道如果不是他正巧留在她的住所,那么这个女人绝对会躺在床上,把她自己病得东倒西歪的……光是想象到那种景象,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童年时,他的一个育幼院好友便是因为身体不好而骤然离世的,他不想再经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裴宗涛伸手拂开她额头上的发丝,只见她皱了下眉,抿紧了唇,却没有挥开他的手。
他爱她,他想照顾她。裴宗涛看着她的惨白小脸,当下便做出了决定--
他要向她求婚!
他要让她有个家!
裴宗涛凝视着她秀雅的五官,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对婚姻不感兴趣,但那又如何呢?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她的,因为他好爱这个喜欢口是心非、爱装坚强的心软女人哪!
计程车在医院前停了下来,裴宗涛付了钱,抱她下车。
“快点好起来吧。”裴宗涛在她耳边低语着。
他可是打算要挑个黄道吉日,好好地跟她求婚呢!
聂晓蕾并不常生病,可一生病,通常就很惊天动地。
这一回,她的感冒并发了病毒性的肠胃炎,整整卧病在床一个星期出不了家门。
裴宗涛二话不说,让好友雷家骥帮忙寄来他的简易行李及电脑通讯设备后,便堂而皇之地在她家住了下来。
谁让他正好听到她向医生坦承有十二指肠溃疡的老毛病,他当然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她大病未愈前,又开始糟蹋她自己的身体。
反正,她病得不算太轻,没力气赶人!所以他打算一直照顾她,照顾到她答应他的求婚为止。截至目前,裴宗涛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
这一夜--
在聂晓蕾的住所,睡到一半的她被想喝水的惊醒。
她睁开眼,一看到房间里没人,她的鸡皮疙瘩便全撩了起来。
答答答……
电脑打字的轻微声响传入了她的耳朵,她马上抬头看至客厅的方向--
她的二十坪套房里,除了浴室和阳台之外,没有任何隔间。所以,她一眼便看到裴宗涛正背对着她,坐在钢制工作桌旁,滑鼠和键盘的喀喀声正微微地响起。
她记得他说过,他们公司最近有几场产品测试会,他得先做好功课。所以,他才会忙到这么晚吧。
聂晓蕾尽量无声地坐起身,拿过床头柜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啜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他。
她有一个秘密,说出来会笑掉别人的门牙,所以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可他知道她的秘密,因为当他第一次到她家拿东西时,她家正巧停电。他帮她打开了紧急照明灯,为她燃亮室内的所有蜡烛,偶尔说话、偶尔唱歌来安抚她的情绪。
那一晚,是他们第一次。
说来可笑,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霸王,不但怕黑,更怕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所以,她的睡眠品质永远其差无比。直到她和他谈起了恋爱,他假日总会留宿在她身边,她才容光焕发了一些。
他对她的好,真是没话好说。
聂晓蕾放下保温杯,对着裴宗涛工作中的背影,她兀自发起愣来了。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怪人啊?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会和她交往超过一个月呢?更别提他居然还有法子包容她病重时候的超级坏脾气了!
聂晓蕾瞪着他的后背,拒绝承认她鼻间那股感动的酸楚。
这几天,她有好几次都吐到想去撞壁,可他总会适时地扶住她的身子,不厌其烦地用低柔的声音安抚她,用他的大掌拍抚着她。她在床上躺到腰酸背痛了,他会帮她按摩……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开始知道为什么有人死命都要结婚了。
两个人在一起,生病的时候,不会觉得一个人孤单地快要死掉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用担心会死相难看地陈尸在住处。
裴宗涛让她好放心,她从来没有生病生得这么“神清气爽”过!
聂晓蕾把脸颊偎在枕头上,眼睛却仍然舍不得离开裴宗涛。他不要回头好了,就让她这样不用负责任地一直看着他,感觉也不赖啊。
他对她真好,好到她都开始忏悔起她平日待他的恶形恶状了。好到她甚至开始忖想,她能为他做什么事好让他快乐了。
她能为他做什么呢?聂晓蕾无声地在床上盘腿坐好,开始在脑中列出可行事项--
一、跟他共度一生。
二、跟他结婚。
三、跟他生一窝的小孩。
当这些念头逐一在脑子被列出时,聂晓蕾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被鬼追逐一样地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把自己窝进棉被里。
裴宗涛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刻回过头--
床上羽绒被的正中央鼓起一大坨,窝着一个正在喃喃自语的女人。
他疑惑地上前,却听见被子里传出一堆模糊的诅咒。
“该死的……脑子有问题……搞什么鬼啊……”
“妳不舒服吗?”裴宗涛掀开棉被,探头看她。
聂晓蕾蓦地抬头,他的脸和光线同时进入到她的视线里。
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聂晓蕾睁大眼看着裴宗涛,嘴巴也闭不拢,心脏更像是坐完云霄飞车一样地怦怦怦心律不整。
突然间,她相信他当初告诉她的“一见钟情”了。
现在的他可爱得像一栋她梦想中的房屋,美好得让她只想独占他!
聂晓蕾不经思索地摘下他的眼镜,既没法子阻止自己的手揽过他的颈子,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吻上他仍然错愕的双唇。
她迷恋地将他压平在床上,品尝起秀色可餐的他。她的手探入他的衬衫里,触模着他结实的胸口,感觉着他温热的肌肤与心跳,她的指尖情不自禁地着他胸肌之间那道敏感的小钡。她坐在他的腰间,低头凝望着他的脸,贪心地想将他迷醉的神情吞进她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