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是个行凶作恶的好天气,同时也是宵小之辈出没的最佳良机,毕竟在这种天气,警察懒得出来遛达,若真碰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受了重伤不说,严重点因功殉职,得不偿失。
晕黄的路灯映照着高矮不一的杂乱树丛,在狂风的摇曳吹打下,营造出一种凄凉而冷飕的气氛。
略带咸味的海风远远吹来,隐约听得见海浪拍打岩石的声响,借着远处灯塔上传来的灯光,依稀可辨这是个废弃的码头,而码头前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
一位戴着黑色安全帽的黑衣骑士静静地站在机车旁边,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趴在一大堆破旧缆绳以及鱼网的后面,方桐调整好手中的相机,免得一会儿拍不到所要的镜头。
身为一个专业的八卦记者,什么是独家她清楚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弃三餐,耐心地跟踪着娱乐界的宠儿……呃,也就是让他们“夜聊”赚了不少的王牌律师宇文睿,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呵呵,这个大律师的私生活实在是诡秘得很,在她跟踪这家伙的半个月来,除了正常和几个社交名媛交往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过,今天倒满反常的,让她发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
从早晨,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宇文睿进到银翼事务所后,她就再也没看见他出来,然后,在所有员工都下班后,一个黑衣人骑着机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而宇文睿的BMW仍停在停车场里。
黑衣人的变装虽然巧妙,但也逃不过她的法眼,所以她百分之二百的肯定,那黑衣人绝对是宇文睿本人。
专业的本能促使着她发动机车跟了上去,她有预感,今天晚上的报导绝对是一个大独家;倘若预感无误的话,夏姐的奖金是平常的三倍。
即使她很讨厌律师。
好吧,为了钱她可以忍耐。
方桐轻轻地活动一下快要麻掉的脚,继续观察着离她不远的黑衣人,顺便将相机转了个角度。
正当她活动脚时,码头上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空地上就出现为数不少的人马,看上去至少有十七、八个人。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黑道大火拼吗?她原本是想拍那个姓宇文的花边绯闻,现在这种情形可不乐观,说实话,她对打打杀杀没兴趣。
她家已有一个贵为警界判官的局长老爸,和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妈,再加上一个继承乃母之风接管义帮的老哥,对她来说,打打杀杀是寻常事,她家不乱才怪!
“钱佬,货带来了吗?”黑衣男子淡淡地开了口,声音好听得令人牙齿发痒。
错不了,这语调绝对是宇文睿,他多次在法庭上气得她那执法如山的局长老爸险些吐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多捉这家伙几个小辫子,也算是为父报仇。
钱佬挥了挥手,身边的手下遂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露出一包包白粉,并把黑衣男子指定的一小包扔过去让他检验真伪。
试尝了一下白粉,黑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上等的海洛因,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掀开自己携带的皮箱,露出大叠美钞。
“钱佬,还需要验钱吗?”黑衣男子语带笑意,他只有一人,对方应该能信得过他。
“不用了,照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佬挺着肚子得意地笑着,偷运毒品是罪上加罪,但凭条子那一丁点能耐,又能把他怎样?警局中的卧底可不是白派的。
两方钱货两讫,在钱佬的手下检验完钞票后,钱佬使出一个眼色,手下立刻行动。
虽然双方已达成共识,但黑吃黑是常有的事,尤其当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还没等他们伸手拔枪,钱佬只听得几声闷哼,下一秒站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便有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在晕黄的灯光下,插在他们胸前的染血银刃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黑衣男子杀人只在一瞬间完成,没人看见他如何出手,钱佬不禁抽了口冷气倒退了几步,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和大闸蟹做过这么多年生意,从来没有听说他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除非这人是大闸蟹雇来的杀手──
想到这里,他肥胖的身子迅速躲到其他手下的身后。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从惊愕中回神的其余人纷纷开始行动,眼前这个人虽然厉害,但他们有这么多人,他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黑衣男子冷声一哼,他此行并不想伤人,既然这些人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他俯身闪过冲上来的两个手持匕首的凶徒,随即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后面冲上的几人踢倒,接着轻松的后翻,挡在那两个手持匕首的凶徒面前,手腕一格,顺便下压,两声惨叫,二人的颈骨已经折断。
黑色安全帽下没有任何温度的眼倨傲地盯着继续扑上来的众人,都死了六个,还有上来找死的,好,他就成全他们。
瑟瑟夜风中,一身冷肃的黑衣男子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短刃,不再等待对方的攻击,而是有如鬼魅般闪进人群,手起刀落,顿时血飞满天。
“搞什么鬼名堂啊?”躲躲藏藏的方桐不满地小声嘀咕,她要拍的是活色生香的限制级镜头,又不是杀人现场,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叫宇文睿的家伙功夫这么好,她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杀人当成一门艺术。小时候她跟着开武馆的爷爷学了几年武术,后来又遂老爸的心愿,考上警校,在学校接受训练时,她可不认为教官教导的格斗拳动作漂亮到哪里去;相反,她没把教官摔死就是万幸。
呵呵,从小到大那么多武术冠军的奖杯可不是白拿的。
警察生涯原是梦,没有钱途可言的事业不适合她,况且还要一天到晚听老爸那种老古板上司训话,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包袱款款走人。
当个八卦记者多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杀人就杀人了,反正黑吃黑,没有一个好东西,收回了对黑衣人的小小敬佩之情,她准备走人。
可腿上突如其来的酸麻令她瘫软身子,相机也不小心按下快门,靠!一定是太久没有活动了,气血不通。没有办法,只能俯身揉捏着麻掉的双腿,希望能立刻恢复。
她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但仍逃不过老江湖的耳朵,安全帽下,黑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了冷静。
冷冷的海风从大海的另一端远远吹来,并不能驱走现场浓浓的血腥味,黑衣男子缓缓摘下安全帽,一绺黑发垂落额前,为斯文清朗的外表平添了几分魔魅。
包令人难以相信的,一抹诡异的碧绿色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别杀我,有话好说,大闸蟹出多少,我可以给你他出价的三倍。”
钱佬瑟瑟发抖地盯着的黑衣男子,只要让他活下去,要他出多少钱都可以。
“钱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黑吃黑我不管你,但贩卖毒品可是大罪一条。”
一手托着安全帽,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短刃,黑衣男子微笑着解释,贩卖毒品,外加蓄意杀人,再怎么法外容情也是终生监禁,他一向不喜欢接这种官司。
不过这个姓钱的一定不常看杂志,他宇文睿何许人也,居然当面还认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