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吃这药该注意的事,告诉『悦来客栈』的掌柜,这事就让他来处理。”关竣天低头看着应采儿疲累的小脸,低声说道。
“可是我想自己处理。”她想让大哥知道她也是很有用的人吶。
“你认为弄得自己昏倒,会比较能帮助别人吗?”关竣天举高右手,让站在人群外的掌柜走近他们。“说吧,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这药一帖可煮两次,第一回熬一个时辰,第二回熬两个时辰。熬煮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药材泡上一个晚上……”应采儿偎在大哥的肩臂上,轻声细语地交代道。
大哥一出现,她便放心;一放心,便觉得好累、好饿。
“我清楚了。”掌柜的拍胸脯保证,眼睛却不敢乱瞧关爷和小神医搂搂抱抱的模样。“两位先到客栈里休息吧,已经差人备好上房了。”
“谢谢。”
应采儿倚着大哥,唇边漾起一抹笑意,那神态既柔又艳,美丽得让人目不转睛。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全都看傻了眼。
必竣天不悦地凛着眉,蓦地月兑上的紫貂披风,密密从她的头顶覆住她的全身,自然也就“不小心”地遮蔽了她泰半的容貌。
“大哥,你的披风太大了,我的眼都被遮住,瞧不着路了。”应采儿的手被裹在披风里,拉不着帽子,只得仰起被帽子掩没的小脸,出声抗议道。
“我岂会让你摔着。”关竣天一手拎高披风下襬,一手环住她的肩。
这般亲密姿态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关帮主有断袖之癖的传言,也就更加甚嚣尘上了。
“大哥,我好饿。”小人儿撒着娇。
“果然是该让你挨饿个十天半个月,你才会学到教训,知道家有多好。”关竣天用下颚顶着她的发丝,把她拥得极牢。
“大哥对我最好了,你才舍不得我挨饿,对不?”
小人儿笑出银铃般的笑声,只不过这回的笑颜只让大哥瞧见。殊不知,在他们身后,悦来客栈的掌柜与一帮闲杂人等全都看傻了眼──此时此景,怎么看怎么暧昧嘛!
☆☆☆
众目睽睽之下,关竣天揽着应采儿的身子,走进悦来客栈。
他向店小二吩咐了几道菜肴之后,毫不避嫌地握着采儿冰凉的手,在店小二的带领,走至二楼的上房。
应采儿也是累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店小二偷偷打量人的目光。她一进到暖烘烘的房间里,便直接朝着床榻走去。
“好舒服的被子、好舒服的床。”应采儿连鞋都没月兑就缩上了床榻,小脸在枕上爱娇地偎着赖着。
“这床、被都没有莲院里来得舒适。”关竣天警告地瞪了小二一眼,挥手让他离开。
“小的这就立刻去叫厨房赶紧将您要的菜肴给备齐。”店小二机灵地说道,眼睛却好奇地直往床榻瞄去。
“大哥,过来陪我──”应采儿扯下头上的披风,朝关竣天伸出手。
店小二顿了下脚步,嘴巴张得奇大无比。这……小鲍子杏眼桃腮,雪肌朱唇,根本就是女人风情嘛!
“要不要我搬把椅子让你坐?”关竣天交叉着双臂,对于众人看到采儿容貌时所会有的惊艳反应,感到相当不痛快。
店小二猛打了个寒颤,立刻抱头仓皇而逃,只不过,他没看路的结果是一头撞上了门。更惨的是他怕关爷迁怒,就连惨叫都不敢,也只好头昏脑胀地含泪离开。
应采儿见状,噗地轻笑出声,长睫如蝴蝶般地飞舞着。“这店小二真有趣。”
“你还笑得出来?!”
必竣天走近床榻,直勾勾地瞪着这张折磨了他好几日的姣美容颜。
“没法子,人家开心哪。”她无辜地睁着眼,把自己全缩在被子里,瓜皮小帽歪斜了一边。“这床、被与我昨晚盖的稻草相较之下,根本是场美梦,我当然开心啊!”
扒稻草?!必竣天心下一惊,怒气升到了喉头。他拧起眉,强抑下怒气,维持声调平稳地追问道:“你昨晚睡在哪里?”他在床榻边坐下,取下她的瓜皮帽,让她的一头长发瞬间披散在枕榻间。
卧在长发间的她,别有一种纯真的娇娆之气。
“住在破庙里。”她掩住一个呵欠,眼眸半垂。
“很好。”关竣天从鼻孔冷哼了一声,眼神逐渐变得严厉。
“对啊,是不算太差了。”她也点点头,不知死活地又继续说道:“我出来的第一日,住在一个废弃窑洞里。我不知道咱山西有那么多人住在山洞窑和地坑窑哩!我记得那天冷得紧,我冻到连动都动不了,要不是一个老伯好心生了火,还煎了一帖他的祛体虚邪的灵药给我喝,我早就──大、大哥!”
应采儿蓦然睁开了双眼,瞌睡虫全都被吓跑了,因为大哥猛然拎高了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横趴在他的大腿上。
“大哥,放我下──”她才回头,话就被他吓得卡在喉咙里。“大、大哥,为何那么凶地瞪着我?”
“我不只瞪你,我还要狠狠地教训你。”关竣天一见她还不知认错,火气更盛。
他扬起大掌,重重地打向她的臀部,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大哥──”应采儿傻了眼,一时之间竟忘了要挣扎。
等到第二下铁掌击上她的臀部时,她才开始觉得疼。
“大哥,不要……”她扭动着身子,想推开他的手。
“你就那么贸贸然地跑出去,万一遇上了歹徒,把你卖到烟花阁里,强迫你开始接客受辱。又或者被恶人强掳住,对你做出一些猪狗不如的事。或者,伤害了你,抢走你身上的值钱东西,你一个人根本不认得东南西北,到时候被弃尸荒野,你要我们到哪里去找你!”
必竣天每说一件担忧的事,掌下的力气就又加重了一分。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铁掌无情地烙在她的臀上。
“才没有那么恐怖,我现在还不是没事!”应采儿倔强地睁大着眼,不让泪水掉下来。
“你还顶嘴!”又是一记铁掌伺候。
他的手劲极大,而她又是没挨过痛的金枝玉叶。他冷漠地像在执法,她痛得直抽气,好几次都差一点痛哭出声。
“我发烧时,窑洞里的老伯不但弄药给我喝,而且还每天煎药调养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现在可比之前好太多了,老伯才不是坏人!”她带着哭意大声说道。
她不服气!她已经不是小女圭女圭了,大哥居然还这样教训她!
“太好了!你居然还喝了陌生人给你的药,你就不怕别人把你拐去卖吗?你小时候被拐子拐过,还没记取教训吗?那些被拐子虐待的痛,你全忘了吗?!”
必竣天打红了眼,力道丝毫未曾减弱。他要她知道倘若她再如此粗心大意,她将会遭受到比此时更痛的折磨。
“大哥,好痛!不要了……”应采儿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她紧握着拳头,屈辱地闭着眼求饶了。“不要打了……”
“你下回还敢擅自出家门吗?”
必竣天停住动作,冷冷地瞪着大腿上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口气却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是你自己叫我去历练人生的!”应采儿又痛又急地啜泣着,身子轻颤着。
“我是叫你在有人保护的状况下,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不是叫你不告而别去历练人生!”他咆哮出声。
“你自己还不是不告而别!你随随便便就把我丢给十多年没见面的爹娘,你叫我情何以堪!”泪水迷蒙了视线,她却还是坚持要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