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想起伤心往事眼眶红啦!”修泽岚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揩了下眼角,嘴里却滔滔不绝地说起话,免得她继续感伤起自己的恋爱史。“你不是想听我笑下出来的故事吗?听好了喔!我爸和朋友投资开公司,钱是他出,事是他做,印鉴、帐户归我爸的朋友管……”
“愚蠢。”他悍然下了句评语。亲人犹不可信任了,况且是不相干的旁人。
谢翔中走到她身边坐下,不以为然地望着她。
“你口气放尊重一点喔,我爸属于我管辖的势力范围内喔!”不悦的语气经由她甜软的声调说出口,倒像是在撒娇一般。“反正,有一天,我爸的朋友失踪,债主找上门来,一千多万的负债随之而来。我们连祖厝都卖了,地下钱庄还是日夜不停地追讨上来,硬是把二十万的负债追成了一百多万,什么你想象得到的下三滥手法,他们都做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耸肩,不让自己陷入过住那些提心吊胆的痛苦情境里。
“妳不恨妳爸爸?”他瞪着她。
如果他是她的话,他会离家出走,他会用功成名就来惩罚那些让他受苦的家人。
不,如果是他是她的话,她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被人掏空。谢翔中在心中忖道。
“我该恨我爸爸什么呢?他不过就是个太相信朋友的好人。而我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一切,也是他遗传给我的乐观嘛。凡事放轻松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朝他一笑,习惯性地要拍他的肩膀。
“呃,我又忘了你不喜欢人家拍……”修泽岚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谢翔中反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往前一拉。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父亲的恨。
如果她是他的话,她会是什么样的人?谢翔中死命地盯着她,心湖整个激荡了起来。
她会像他的冷漠无情?像他亲妹妹可葳的逃避面对?像谢翔华的逆来顺受?还是像谢翔华妹妹的故作坚强?谢翔中握住修泽岚的下颚,黝黑的眸逼她逼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么?”修泽岚脸颊微红、双唇微张。
他干么这样灼灼地盯着人,而且紊乱的呼吸还不停地吐拂在她脸上。这……实在不能怪她胡思乱想啊……修泽岚轻喘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准闭眼睛。”他低吼一声,捧起她的脸俯得更近。
他还没看清楚这个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哪有人睁着眼睛『那样』的,很怪耶!”她嘟囔了一声,娇羞地瞥他一眼后,又飞快地挪开视线。
“睁着眼睛哪样?”他拧眉怪异地看她一眼。
难道他不是要吻她?修泽岚望着他毫无一丝的眼眸,她的脸轰地一声炸红了起来。
天啊,让她死了吧!修泽岚干笑着别过了头。
“妳刚才以为我要对妳做什么?”深眸闪过一道笑意。
“没。”她摇头抵死不承认。
“说--”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呼吸也直接轻拂上了她的唇瓣。
修泽岚屏住气息,瞪他一眼。
为了不让他有机会继续逼问,她以破釜沉舟的决心捧住他的脸庞,在他来不及反应前,主动吻住了他。
怕他还有心思去嘲笑她刚才的会错意,修泽岚只好使尽她交过两任男朋友的经验,努力地想迷惑他的心志。只是,她出击的舌尖才怯怯地滑上他的唇,他的唇舌便如狂风暴雨般地袭去了她的理智。
谢翔中吮着她的舌尖,探索着她唇间的柔软。他的吻激烈到她必须侧过脸喘气,可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唇离开了她柔软的唇瓣后,转而觅着她修长的颈、柔丝般的锁骨肌肤,还有她凝脂似的胸脯……
修泽岚弓起身子,衣衫已被半褪至腰间。在他微寒的指尖和温热的唇舌同时肆虐并勾引着她时,她必须用力咬住唇,才有法子不让自己因为那窜过血液的快感而呜咽出声……
“把妳给我。”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臀部,用他灼热的男性抵住她已为他准备好的女性柔软。
“我是人,不是东西。”她粉唇微张,用力呼吸着空气,却轻颤了子。
她从来不知道会让她这么难受,而他居然还故意……故意用他的亢奋在她最敏感的地方盘桓挑逗着她。
修泽岚倒抽了一口气,重重掐住他的手臂,不许他再挑起任何情潮。
“只要我愿意,妳会成为我的东西。”谢翔中狂妄地俯视着她,像个英俊而无情的魔鬼。
修泽岚皱起眉头,一掌贴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再靠近,一手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衣衫拉整好,方才的热情全被他的沙文主义给浇熄了。
“那就等到你不把我当成你的东西时,我们再『在一起』。我们是平等的,懂吗?”她向来坚持个人的独立,谁都不可以改变她。
谢翔中望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他一挑眉,冷唇一抿--
他笑了。
修泽岚屏住了呼吸,傻傻地看着他。
那笑容软化了他脸上的寒漠,使他的眼眸溢上了一层情感,让他的俊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看得目不转睛,心儿乱跳的剧烈程度,完全不下于她当年因为看了一场小剧场演出,而从此沉入于剧场世界的那种狂热之情。
修泽岚的唇边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住了他的笑容。
谢翔中身子一僵,这时才惊觉到他方才的笑容已经超乎他的常态。
他飞快敛起笑容,迅速地将她的手拉下,包裹在他的手掌间,却没有再松开。
修泽岚怅然地看着他昙花一现的笑容。“你该多笑的。”
“我今天的笑容已经是这几个月来的总数了。”他淡然说道,心头微惊。
“真惨。”修泽岚睁大了眼,啧啧有声地摇着头。“幸好你遇到了我,我保证你一天三大笑,身心健康不用吃药。”
她笑容可掏地开着玩笑,而他什么也没说,就是揽过她的肩,让她偎在他的身侧。
他喜欢冰冷,可她的体温很高。而他则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习惯这样温暖的体温。
“后来你们家是怎么度过高利贷的追讨?”他问道。暗自庆幸她不并知道平日的他,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关注有多么地不寻常。
没人可以掌握他的弱点,即使是她也一样。
“是明曦大哥帮我们的。”她看了他一眼,特意加重了说话语气。“明曦大哥就是我未婚夫,他卖了一块地帮我们还了债。”
谢翔中心一紧,深眸紧锁住她的视线,却无法从她的眼里找到一丁点内疚出轨的情绪。
除了笑之外,她不会有任何负面情绪吗?所以她可以轻易地原谅她父亲的胡涂,也可以轻易接受她自己背着未婚夫的出轨?
“妳是为了报恩才和妳未婚夫在一起?”他脸色铁青,愤怒于自己居然像在帮她找理由的孬种。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但是和明曦大哥在一起时,感觉很安心、很快乐。”她老实地说道,心底却踌躇着是否该告诉他,她与明曦大哥是“有名无实”的关系。
可是,如果她开口告诉了谢翔中,他对她岂不更加有恃无恐了吗?她想,她还是再考虑一下好了。
“和我在一起呢?”他问,从她眼里看到了一抹不安。
“和你在一起时,提心吊胆,悬疑刺激,就像坐云霄飞车通过鬼屋。只要车辆一打停,一颗心就会忐忑地猜测什么时候会掉下去,还是会有鬼冲出来吓人。”她想也没想便滔滔不绝地说道。
云霄飞车加鬼屋?谢翔中差点又要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