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绍琪咬住自己的手背,不准自己哭出声。
“口是心非的别扭小骗子。”
杜宇的长臂锁住她的腰,将她身子往后一扯。
她脚步才一阵踉舱,旋即在下一刻被人打横抱起。
“你到底在怕什么?”杜宇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怕你,这样可以了吧!”她大吼着,踢动着双腿只想跳离他。
杜宇对她的挣扎视若无睹,迳自大跨步走向他的吉普车。
她忿忿地抡起拳头捶他的肩膀、咬他的手臂,撒泼得像只小野猫,奸不容易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却是同情的眼神。
她猛打了个冷颤,一动不动地由着他塞进车厢里。
杜宇发动引擎,打开冷气。手指才习惯性地将长发往后一拨,便从眼尾余光看见她正打算要夺门而出。
他快手按下中控锁,来不及克制力道的手掌已经直接握住她的上臂。
“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是年轻小伙子,经不起你太多次这种戏剧化的转变!”他脸庞绷紧,额上青筋毕现。
“那正好,反正我也要不起你。你放开我!”她的手臂被他捏得有多痛,她反抗的手指掐入他的臂肌时就有多用力。
杜宇深吸了口气,手掌转而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有侧身的机会。
“什么叫做你要不起我?我不是挂了标签的货品。”他看着她痛苦地烙入唇间的贝齿,下禁放缓了口气。“我再问一次——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说过了——我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发现你其实一文下值、怕我见异思迁、栘情别恋?怕我得到了你之后,又对你弃之如敞屣?”杜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极具个性的凤眼溢满了恐惧。“老天!你就为了这些假设性的后果,而对我投了一堆反对票?”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她捣住自己的耳朵,放声大叫。
“我要喜欢你到什么样的程度,你才会有安全感呢?”杜宇将她搂至胸前,下颚顶住她的发丝,像父亲抱着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她低喃着,下住地摇头。
杜宇望着她,却忍不住联想到童年时的一段回忆——
七岁时,他在公园捡过一条被打成奄奄一息的小黄狗回家疗伤。岂料小黄狗不但不领情,反而对着他又叫又咬了整整半个月。一个月后,小黄狗才愿意任由他抚着毛发而不咬上他一、两口。
可他从没想过要放弃——谁要他喜欢小黄狗乌溜溜的眼,怎么样也要让它成为自己的好朋友。
他从小就固执——他老妈老是这么说。而他现在相信了。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喜欢你介绍菜色、端盘子时的认真模样,我喜欢你听我弹吉他时的投入模样、我喜欢你把我当成唯一目光焦点的专心模样、我更喜欢你总是积极地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努力模样……”杜宇听着怀里小家伙的细碎呼吸,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戴绍琪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拚命地发抖、拚命地将他抱得更紧。
“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我一直以为我比别人更努力、更认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脑子下灵活、个性又臭又倔……”
她的声音被蒙在他的大掌间。
“不许你那么说自己,你只是缺乏了一点安全感——你很好、真的很好。”杜宇呼吸着她发上的洗发精香味,发现自己竞因为她而心痛下已,这是他从不曾有过的经验。
他要保护她,让她展现二十二岁女孩该有的笑容。
“我的安全感向来过剩,要不要拿一些带在身上?”他凝视着她。
“对我有耐心一点,好不好……”她抓住他的大掌,把自己的脸孔埋入其中。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相信我自己——哈,我居然连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她干笑着,全身冰冷。
“你的家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他捧起她的脸庞低语着。
“你……怎么……知道?”她屏住了呼吸,惊愕地看着他了然于心的眼神。
“因为你从来不提他们。”
杜宇拨开她额上的发丝,爱怜地印上一吻。
她的鼻尖一酸,重重地把脸埋入他的胸前。
半晌后,当她终于有法子再开口说话时,她把脸颊贴在他的心跳上,用一种让人心碎的声音哑声说道:“我想回家——”
“那我们就回家,我给你一个家。”话,就这么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
她红了眼眶,却不想在这么感动的时候流泪,于是她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我们今晚会上床吗?”语音未落地,戴绍琪却忍不住轻笑出声。
因为杜宇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而喉结亦紧张地吞咽了数下。
她现在非常肯定他真的受到她的吸引呢!“你该知道——”他吻住她唇间的笑,热情探索的唇舌诱惑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呼吸。“只要是你主动的话,我一向都很难拒绝。”
第三章
一夜温存,佳人好梦正酣。
杜宇侧身支肘,看着她小巧脸庞偎于水蓝色床单间的憨睡模样。
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二十二岁小女生?
有点摧残幼苗的内疚感哩!
今晚是她的第一次,而这倔强的丫头竟然哭了,害他这个大男人也跟着不舍了起来。
对他和前几任女友而言,这件事是熟练且顺理成章的。所以他已经想不起来,何时曾在之际有过这般怜惜的感受了。
每一回当他的指尖抚触上她的肌肤时,她便全身僵硬如石。原本猜测她是因为害怕这样的亲密,却在探索了她的身子之后,惊喜地发现她不过是因为对他的接近过分敏感,却害羞到不知如何回应。
身为一个男人,他还能奢求什么?
绍琪不会知道她柔女敕唇边逸出的嘤咛,及因为激情而泛粉的肌肤,差点就让他像个十八岁少年一样地对她全面举旗投降。
杜宇啪地一掌打向自己的额头——光是回想昨夜,他居然又兴奋了起来。难下成他真成了个色老头吗?
他满脑子都是她啊!
谈心灵契合或者有点古板可笑,可他真的确定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为什么特别?就算他们能谈音乐谈上一夜,可他和朋友们不也是如此吗?
可是其他家伙可没有她那一双清澈到让人心痛的眸子,他们也不会听他的音乐听到眼眶发热,然后再用一双水亮的眼佯装她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看着她对他无法抗拒,却又极力挣扎着想保有自我的困窘神态——他必须坏心地承认他乐在其中。
他想要她,也想要她快快乐乐地待在他身边。
他相信他会达到目的,毕竟他很少失败,毕竟在许多时候,他觉得她不是真如外表般的冶漠,而比较像是心灰意冷加上防备机能过强。她需要的只是有人掀开她的武装外壳,为她脆弱的心打上一剂强心针。
瞧她,才几岁的丫头,睡起觉来竟然就皱着眉头了。
杜宇的食指点上她的额宇之间——柔长的双眉距离的太近,这丫头就是想不开。
戴绍琪眉头一锁,手掌像挥赶蚊子似地拍走他的手。
杜宇低笑出声,横过她的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香菸。
戴绍琪在此时睁开了眼——
一具男人的赤果胸膛,大刺刺地占领了她的视线。
她一惊,倏地坐起身。
杜宇却正好在此时缩回身子,两个人于是撞成一团。
“你的头满硬的。”杜宇苦笑地模着自己的下巴。
戴绍琪看着那根落在她未着寸缕胸脯上的香菸,她马上拉起被单盖住自己。
“你脸红了。”他扯扯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