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要改变你!”顾明明委屈地惊喊出声,音调紧张地拔尖。
“是啊,妳只是对我相识不深、又无法体谅我的用心良苦,我不知道注视的感情有什么意义。”他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彼明明瑟缩了身子,他的话像一根长针狠狠地扎入她的心脏。她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的颤抖被发现。
“反正你和你的女朋友交往都不超过六个月,这样很正常……”她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
“妳偷听我和余娜说话?!”齐威凯双眉瞬间紧蹙,脸上尽量不敢置信。
“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不可能听不见……”顾明明嗫嚅地说完,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唇,长眸一扬坦白地承认。“对,我是偷听了你和余娜的谈话──因为我不放心。”
“我错看妳了。我以为妳会全心相信我……二十多岁的女人和三十多岁的有什么差别呢?善妒疑惑的心都一样。”齐威凯被抽走了所以精力,他半倚靠墙壁,失神的眼瞳像打了一场败仗。“更好笑的是,妳偷听了我和她的谈话,还能这样不信任我的感情……为什么?”
齐威凯长叹,闭上了眼。
“是你自己说想在聚会里找艳遇的……”他知道那些话多伤人吗?
“该死的!妳连玩笑话都分不出来吗?!”齐威凯乍然张开双眼,怒不可抑地瞪着她惊骇的神情。
彼明明张开口,想说些什么话来压下心里排山倒海而来的失落感,却发不了声。可怜的泪珠静悄悄地滑下脸颊,却无人理会。
“我不会再被妳单纯的表象所骗,妳的心眼太多,不是我这种单细胞的男人所能理解的。”齐威凯硬下心肠,不愿她再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我……我那时候不过是希望知道你的心情……就像我刚才也只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这样有错吗?”她泣不成声地缩在椅子里,浅蓝裙襬被她滴下的眼泪浸成深蓝的忧郁。
她不要被他误会啊……
“谁该知道谁的心情?谁又该考虑谁的心情呢?妳知道好心人被人当成驴肝肺是什么感觉?妳有一双可以高飞的翅膀,却又少了一颗敢眺望高处的胆。我用我的方式训练妳,这样也有错?够了,我不想再因为妳而对我自己产生怀疑,一切到此为止吧。”
齐威凯潇洒地一挥手,脸上却落寞得可以。
“你……要……分手……”她掐住自己的手臂,怕自己痛哭出声。
“对。”他简单地回答。
彼明明摀住住口鼻,哭着跑过他的身边,冲出这个房间。
懊死──该死─该死──
齐威凯颓然地倒坐在办公长桌边。
他把脸埋入掌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烦死了!他干么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女人操心?
他怎么会笨到以为宣布她也是设计师候选人选时,她会兴高采烈地抱着他喜极而泣呢?
就知道不该找年纪相差十岁的另一半──他和她,有代沟!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
欢乐的手机铃声讽刺地响起。
齐威凯抬头瞪向她桌上叫得起劲的手机。
他现在只想把圣诞老人捉起来痛打一顿。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
冲到她的桌子上抓起手机──狠狠地切断电话。
切断一次!切断两次!切断三次!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
“去你的夺命连环CALL!”齐威凯诅咒了一声,按下接听键。
“喂!彼明明不在!”他对着手机大吼一声。
“你是谁?”
齐威凯被电话那头的轰然雷响震到耳朵痛,连忙把手机拿到一个拳头之外的距离。
这位老伯说话声音还真是中气十足!
“你又是谁?”齐威凯问道,气势锐减。
“我是明明的爸爸!”
“伯父好。”身子连忙挺直。
“你是谁!吧么接明明的电话!”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顾德刚劈头又是一阵轰天雷。“我警告你这个说话没有礼貌的毛头小子喔!你不要以为有机会接她的手机就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我们明明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喂──说话!”
“明明有未婚夫!”齐威凯瞪着前方,被雷声击毙倒地。
“对!明明有未婚夫。你是谁?还不快报上名来!”
“我是她老板。”他口气稍嫌迟钝地回应。
他刚才是耳背,所以错听了伯父的话吧?
“老板?明明不是说你很有名吗?一个很有名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帮她接电话?你给我叫明明来接电话!我警告你……”
“伯父!”齐威凯用尽全力一吼,才抢回了发言权。“明明出去……办事,忘了带手机。我才顺手帮她接电话的。”
懊如何把话题转到明明的“未婚夫”上?他的脑部目前缺氧而无法灵活运转。
“原来是这样啊。老板你好,我刚才多有失礼,多包涵啊。”
“没关系……”
“我们家明明就麻烦你照顾了。她从小就爱跟着她外婆做衣服,我又不放心让她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离乡背井到外地念书,所以只有随她订了一堆进口的杂志书本,整天缝缝补补,弄得学校的功课一塌糊涂。这回要不是她绝食两天说要到大城市闯一闯,我看着不忍心,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异乡奋斗……”
“明明相当优秀。”趁着伯父呼吸的空档,火速插入一句话。
“我知道她优秀啊!可是女孩子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都已经订婚了,还把未婚夫弃之不顾,这样象话吗?”
“明明才二十出头,怎么会这么快订婚?”齐威凯怀疑地瞇起眼问道。
“二十出头都可以当妈了,怎么不能够订婚?明明上礼拜回家就是要和谦详他们家谈明年下聘的事。谦祥对她很好,我都叫她快点回家乡。你要是有空,也劝她早点回来。”
齐威凯哑口无言地看着明明设计的系列衣裳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难怪她这几天的举动怪异无比。她心虚!
她订婚了!她回家是为了谈下聘的事!
那他算什么?她的婚前小点心吗?
“喂,老板,你还在听吗?”
“对不起,我现在这里有事要忙,我待会儿再请明明回电话给你。”
被背叛的痛如火如荼地燃烧他的心,让他的心在高温中龟裂成碎片。
三十多岁才知道人心黑暗,算不算太晚?
他被她佯装的无辜狠狠地摆了一道啊!
“老板,你不要跟明明说我跟你扯了这么一堆,明明会发脾气的。”
“我知道她会发脾气。”
“对啊,她发脾气就只有谦祥受得了。所以,我老是说他们……”
“再见。”
齐威凯挂上电话,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第九章
冷战从星期一开始正式展开。
齐威凯不和她说话,甚至不看她一眼。
背叛像一条大蛇纠缠在他的身上。
蛇身的冰冷令人厌恶、蛇味的腥臭让人作呕,他却没有勇气去挥拨它,因为怕被它反噬一口。
因此,他没有问她关于那个什么宜室宜家、智勇双全的谦祥。
他怕失控的是他自己。
是故,关于“KAY”设计师的事,他也不再提起。她高兴设计助理一辈子,那是她的选择。
他为她做的,够了。
齐威凯破天荒地在星期一中午下班,跑到水世芳的咖啡店喝了一堆咖啡,喝到他心悸、喝到他手指颤抖、喝到他彻夜失眠。
星期二,他挂着两轮黑眼圈被齐琳押入办公室,成功地惊吓完百货公司商谈设柜的主管后,他在办公桌上睡到牙声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