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有人敢辞掉我吗?”指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走到更衣室拿出一件喀什米尔外套。
“有寒流耶,你只穿那件外套不冷吗?”她内疚地起身,为他拉好不复平整的衬衫。
“喀什米尔羊毛之所以享誉世界,就是因为它的材质轻薄暖和地让人没有厚重的负担。你那么怕冷,记得穿上我帮你买的那件喀什米尔休闲外套。”
“我还不习惯穿著一台摩托车在身上跑OJ她不自在地吐吐舌头。
“那些东西的价位对我而言,就像你去大卖场买衣服一样。”他告诫着。“我努力适应喽!”她乖乖点头、乖乖跟在他身边和他一块走到门口。
自己找点事做,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去买衣服。”
“上回在义大利已经买下半座衣橱了!”她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怀疑他根本在家里藏了一台伪钞制造机。
“你如果再不把它们穿出来,我们就把另外半座也买满。”她必须开始习惯他的生活方式。
“好啦!好啦—.罗唆老公公。”她吐吐舌头,忙着把他推出房门,省得他又唠叨起她的穿衣品味。
“老公,再见。”她路起脚尖,漾起一个甜甜的笑意。
无聊。”他低头轻啜了下她的唇,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该下去陪妈妈吗?”她扯住他的身子,小声问道。
“随你高兴,不过记得换件衣服再下去。”他看了下手表,说话速度开始变决。
[这件衣服不对吗?”她破了下鼻子,有点受伤。
“家里人来人往的,连佣人都穿著制服,你套着一件T恤就下楼,不觉得奇怪吗?”雷子霆理所当然地说道,揽着她的腰把她塞回门后。“我走了。”“再见。”宋婉如洪亮地喊了”声,关上了门。
嗯,住在美美的房子里,穿得美美的也该是她应尽的义务吧!她在地板上转了个芭蕾舞姿态的圈圈。
以后的每天,日子都该是这样快乐而甜蜜的。没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优雅得很吧?
好累!累到想昏倒。
斌族学校的学生都把老师当成工友?学生都这么颐指气使?还是她的能力和模样压根儿就没法子让他们心服口服?
她有心将己身所学全数教予学生,他们却完全不领情。好无力噢!
想找同事交换一下教学心得,偏生她这种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的学历,又和另外九成喝过洋墨水的老师格格不入能进来这所媲美五星级饭店学校教书的人,重量全都不只三两三。
此时,她只庆幸雷子霆向人事室交代过了,同事们并不知情她的丈夫是谁,否则她岂不连走路都要和别人一样摆出一副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样子?说真的,她还不习惯扮演他的妻子。
[是我。]宋婉如按下视讯对讲机,雕花大门随之而开。
她将外套甩到肩膀上,拖着脚步经过那一排修剪得比她头发还整齐的绿树。“少女乃女乃,辛苦了。”李管家站在门边,脸色和身上深蓝制服一样铁青。“你也辛苦了。”宋婉如打直身子,朝着她一笑。子霆说过,未婚的李管家在雷家服务了三、四十年,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少女乃女乃要用膳吗?”李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莫名进了雷家门的女人。不用了,我等子霆回来。”她摇摇头,尽量不让自己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退缩。“叫我婉如吧!”她想表示友善。
“规矩不可废。”一句话冷冷打回,就站在原地看着人。
宋婉如仓皇点了点下头,慌乱地快步走向大厅右侧的旋转长扶梯。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冷漠?她瞪着脚下的大理石阶梯,一阵一阵、心寒直逼而上,把外套往身上更拥紧了些。
委屈让她的眼眶含泪,她好想念新婚的那一个月——他的几件案子方告一段落,有空陪着她到处走走。而她白天不用受学生的气,可以到处去看展览。脚步跟踏地踏上三楼的楼梯,她只想冲回房间大哭一场。
“雷夫人,你那个媳妇怎么一天到晚不见踪影?”
二楼传来的声音,让宋婉如抓着铜雕扶手,停在三楼楼梯顶端。
她不是故意窃听,她只是想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把她视为一个“正常人”?
“也许她在学校教书很忙吧!”婆婆完全听不出喜怒”足乐的优雅声音传上三楼。
“为什么不带她出来跟大家见见西?而且还神秘兮兮地只让我们这一票下嘴巴紧的老朋友知情?”
“她还不适应我们雷家的环境。”
宋婉如咬着唇,被婆婆的话很很螫刺了一下。“他们”雷家?
原来结婚一个多月来,她在婆婆心中,始终是个外人。
身为知名礼服设计师的婆婆,拥有一个同名的世界性品牌——“夏玲”。她们并不常见面,她一直以为婆婆的冷淡是源自于忙碌,没想到事实竟这样伤人。婆婆看不起她哪……宋婉如僵直着身子,无力在楼梯上坐下。
“打算再补办一次婚礼吗?”听起来亦是精明干练的声音再度问道。
“没必要,我不想再丢人现眼一回,她那对父母啊……”婆婆冷哼了一声,就连语气都是纡尊降贵似的。“算了,我不想议人是非。”
宋婉如的泪水掉出眼眶,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婆婆没有说出一句骂人的话,却把人的价值贬损到一文不值。
没有钱、没有良好的家世,难道是种错误吗?
“看样子你和郭家一样,不幸地婚配了一门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土老鼠亲戚。”“别谈这些了,我不想弄坏我的心情。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宋婉如怔怔地看着自己前方,听着高跟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心o也随之沉入更深更深的海里。
她吃力地抓紧楼梯扶手,举步维艰地走回房里。
无意识地换上的一身精品,用热水沐洗去一天的脏乱。胡乱套上一件纯棉休闲衣衫,才走到梳妆抬前,却看到自己在镜中苍白如死的面孔。
她使劲地用一把猪鬃发梳重重梳着自己的长发。
不许哭!不许哭—.她不要雷子霆看到她红着眼眶、哭惨脸孔的丑样子。
拿起床头的电话,她飞快地拨了赵晴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赵晴哭泣的声音。
“晴,我是婉如……”宋婉如话才说了两句,泪水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婉如……怎么了….:呜……”
宋婉如拚命摇着头,捉着话筒就是埋头大哭。电话那头的赵晴也不再开日,跟她一样对着电话猛掉眼泪。
一语不发的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哭成”团。
“怎么,你老公终于受不了你的邋遢,决定把你赶到佣人房吗?”赵晴首先恢复过来,用她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问道。
宋婉如挤出一个微笑,掺掉鼻问的梗塞才有法子再度发言。“你呢?你那口子终于看穿你老好巨猾的个性,决定将你当成不可不提防之敌手?”
两人同时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都有些酸苦。
“你还好吗?”宋婉如轻声问道。
“好就不会哭得那么挖心掏肺了。”赵晴直爽地自嘲着。“我这边一塌糊涂,你呢?”
“跟你一样惨。”
“是吗?我瞧你老公满挺你的。”
“他最近比较忙,而且原因不在他。”宋婉如红着眼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明婆婆对她的歧视。
“新学校还好吗?”
“学校老师开双门跑车,身上穿的套装都比他们领的薪水还高,你觉得我好不好?”她轻触着自己方才褪下的价值两万元的RALPHLAUREN长裤,觉得自己正被金钱压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