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文件送去各餐厅,没搭电梯,改走楼梯上楼,刚好遇到那个人从楼上走下来,然后就被他揪住了,说要给我钱,硬是叫我陪他回房间喝酒。”范唯妮据实以答。
他横睨她──短发服贴的塞在耳后,卸了妆的模样清丽秀气,窄裙包裹出玲珑曲线,蹬着高跟鞋的双腿匀称纤细……是男人都会为之吸引,更别说是喝醉酒的人了!
“妳有电梯不搭,跑去爬楼梯做什么!”凶恶口气掩饰了细微的悸动。
“就想要运动咩……”她声如蚊蚋的嗫嚅,很清楚这理由一说出来,肯定会被他念的啦!
如果她好好的搭电梯,或许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唉,这麻烦好像是自找的耶!
“这下子运动量很够了吧?”他没好气的嘲讽。
一个纤弱女子和个男人死命的推打拉扯,不但全身都运动到了,应该也虚月兑无力了吧?
[哼,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嘲讽取笑她的机会!]她低下头,偷偷撇嘴。
[很好,有自知之明,不敢回嘴!]毕世纬瞪了她一眼。
“以后有文件,就打电话叫他们派人到办公室来拿,妳只有一个人,不需要自己送。”他清楚赋予她这样的权利。
部室主管和秘书都懂得把可以分派的工作交出去,减少自己的麻烦,她却连送文件这种小事都亲自去做,未免也太老实了吧?
范唯妮猛然抬头,受宠若惊的看向他,眼眸熠熠发光。
天下红雨了?操练她不遗余力的总经理大人竟主动减轻她的工作量?
“干么那种表情?好像我只会虐待妳似的。”她那什么眼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难道不是吗?”她悄声嘀咕,可心里暗自窃喜。
没有漏听她的嘀咕,他理所当然的反驳:“不严厉点,妳怎么会那么快进入状况?”
“是,多谢总经理教。”她扯唇干笑。
他是上司,他要以什么态度对她,老实说,除非她不要这份工作,否则也只有接受的分。
毕世纬瞥去一记“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对了,这件事妳想怎么处理?”他重新把话题拉回来,尊重的询问。
“公司想怎么处理?”身为员工,范唯妮也想听听他的看法,毕竟她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根本不知怎么做。
“站在饭店的立场,当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为一旦闹大,难免会有报纸媒体报导,登上社会版版面,对饭店形象总是不太好。
“不过,如果妳不想咽下这口气,想要提告、报警处理,那我也不会反对,毕竟妳才是当事者、受害人,楼梯间的监视录影带也可以提供给妳当证物。”他公私分明的分析。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在这儿上班,他也不希望让她受了这种委屈,还硬是要她忍气吞声。
范唯妮望向他,心里感动着。
他大可以要求她不要声张的,但他却愿意聆听她的意见,这令她对他彻底的改观。
看来,文音姊没有唬咔她,她的顶头上司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暗自寻思衡量,她很快有了决定──
“这次的事有惊无险,而且那个客人应该是因为喝醉的关系才会这样,说不定他清醒以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既然我人没有怎样,那就算了吧。”
人是互相的,既然他愿意尊重她,那她当然也愿意站在饭店的立场来设想。
毕世纬点点头,同意她的想法,十分赞赏她能够宽宏大量的以和为贵,可见她有一副善良的好心肠。
但是在这里讨论追不追究,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位日本房客清醒后的反应和态度也是个问题,或许会感到歉疚,也或许会颠倒是非、无理取闹,一切还是得先观其变化再说。
“好,只要没再节外生枝,那就这么办吧!”
第三章
幸好,是毕世纬多虑了。日本房客还是有羞耻心的,他没有无理取闹,而且相当惭愧的找上范唯妮,慎重的道歉赔罪,送来了礼物,又送来了花,唯恐无法完全转达歉意。
不过……那花,未免也太多了吧?
走进总经理室,约有十坪的空间设置了秘书的座位和接待区,接着以一扇木制大门做区隔,里头才是总经理的办公室。
办公区域的摆设向来简单大方,很少有多余的赘物,可现在,走出办公室的毕世纬脚步一顿,愕然的看着被花束包围的范唯妮。
“这是怎么回事?妳要改行开花店是吗?”他指了指四周。
罢上班时只看到一束日本房客致歉的花束,怎么他才进办公室两个多小时,就变成这么多?
“哦,不是啦!”范唯妮停止敲打键盘,从电脑萤幕前抬眸,习惯的将滑到颊畔的发丝勾到耳后,尴尬的笑道:“大概是昨天早上的事传开了,所以一直陆续收到大家慰问的花和电话。”
其实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好心,对她的意外事件如此关切。
原来不只是日本房客送,还有其他人?毕世纬挑了挑眉,举步走到花束较聚集处,弯身察看花卡。
“香榭酒殿游经理、港式餐厅林经理、宴会厅姚副理、俱乐部许副理、安全部彭组长……呵……”不下十束的花署名清一色都是男性,他隐约明白送这些花束背后的用意,不由自主的冷笑了声。“没想到妳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居然还能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
这么说到底是褒是贬啊?
范唯妮愣着,看他不像指责,若说是玩笑,口吻也怪怪的,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转移话题。
“这里的花太多了,我拆两束放你办公室里好吗?”她询问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美化环境呗!
“不要。”毕世纬想也没想就拒绝,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别搞到我的地方来。”
不知为什么,那些花让他愈看愈碍眼,还衍生出诡异的感觉,要是放在他办公室里,抬眼就看得见,那么心情也会受影响吧?
“喔。”被浇了冷水,她闷声应。
什么嘛,这些花的用途是慰问又不是致哀的,有必要这么嫌恶吗?
“还有,最好想办法它们都解决掉。”他又接着下指令,觉得眼不见为净会更干脆。
“嗄?”她一愣。
怎么解决啊?如果要丢掉的话,十来束的花未免也太多了吧?转送别的办公室,又担心会让人觉得有炫耀的嫌疑……
吧么这么小气,这里借她摆几天又不会怎样!
毕世纬见她迟疑,下意识掰出名正言顺的理由。“我对花过敏。”
“是哦?这么重要的事,文音姊怎么没交代?”范唯妮讶异的扬声。既然是如此,那就真的得尽快解决。
她歉然的连忙起身,动手打算把所有花束集中起来,暂时先摆在座位后的墙角地板,免得引发他的过敏症状就不好了。
“最近才发现的。”她随口的质疑让毕世纬莫名心虚的补上解释,却又忍不住私心的叮咛道:“所以以后再有人送花来,就都退回去。”
语毕,他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怪异又莫名其妙,随手扣起西装衣扣,迈开步伐往外走去。
不太对劲呀!他干么想要消灭那些花?又干么要为了消灭那些花而掰出可笑的借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司里条件不错的单身男性向她示好,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这应该表示他的秘书在许多人眼中,是很优秀有魅力的,而自己身边的人受到欢迎,他应该要感到很有面子才是吧?心里为什么会忍不住靶到不舒坦呢?
难道……这是独占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