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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太阳出来了 第24页

作者:公孙羽

“东曜,你从来不为我着想!”终于吼出了心底最大的不满,光芒满头冷汗,摇摇欲坠。

“你欲加之罪!”东曜勃然大怒。他事事为她打算、事事以她为重,怕她冷、怕她饿、怕她生活有虞,他不惜在她面前装傻装笨装白痴,她竟然胆敢指控他不为她着想,“原来你是这么自私自利疑神疑鬼的家伙!”东曜口不择言,“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你了,你要滚就滚好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大滴一大滴地坠落,光芒无力地垂下头,转身。

东曜突然觉得心像被剜空了一样茫然,她竟然真的就对他弃之不顾,她的心呢?她曾说不要他对她认真,她曾表示要与他结束关系,她从来当他可有可无?甚至不屑一顾?她从来不曾在乎他?不!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东曜猿臂一舒,勒住扁芒的腰,下一秒光芒被甩在路边老榕树的树干上,再下一秒东曜整个人都压上去。

榕树的枝叶、气根将团圆的明月肢解。一点一滴细碎的银光,随着晚风波荡,夜的凄凉如泣如诉。

“是!我是看不出你生气你伤心你难过,我是罔顾你的自尊,我是拿你解闷,我是施舍你,我是不为你着想!可是你听好,你就是我的!”东曜霸道地宣告,“你既然看不到我的真心,那我就给你虚情,给你假意,你既然认定我骗你!我就骗你一辈子!”

扁芒的眼神渐渐无力。她躲不开他惩戒似的亲吻,也躲不开他魔咒似的气话。他永远都用一种重视的方式忽略她,比如现在,他一心一意要继续他们的争吵,完全没发现她越来越虚弱。

她鼓足勇气喊出了她的不满,而他只追究她的不听话。

东曜,我们还是分开吧?她聚集全身力量想说出这句话。

“我一直都想不通我为什么要爱上你,可是我仍一直爱你。你却为了你那莫名奇妙的自卑一再对我逃避,光芒,你多么胆小?”东曜说。

他不懂她?不,他懂。只是在这一点上他绝对不迁就她。

扁芒突然想笑,却在这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木耳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把她气死了。”

木耳干咳了两声,坠入爱河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夸张?“她一直都有呼吸。”

抓着已经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当我发现她闭上眼睛,微微翘着嘴角,一动不动的时候,我以为她死掉了……”东曜偏执狂似的一遍一遍重复相同的话。

“她只是贫血,输点血浆就没事了。”

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体查:贫血貌,脉搏100次/分,血压160/100mmwg,血红蛋白30g/L,白细胞l.5109/L,尿化验蛋白(++),尿比重1.010,尿素氮28.5mmol/L,血肌酐892,48μKmo/L……

诊断:慢性肾炎,尿毒症。

绝对的晴空霹雳。

木耳和五采愁眉不展,宾芬像个小女孩一样啃咬她的指甲。而东曜呆呆坐了一会儿,竟然笑起来,“不可能,弄错了,怎么会?”

“东曜,光芒不是你。”五采有点残忍地提醒他。

东曜用力搓了搓脸,站起来,仍笑着,“我进去看她。”

“我也去!”五采跳起来。

☆☆☆

“……这意味着什么?”光芒柔和地询问医生,她坚持自己的知情权,随后表现出超凡的镇定。

“不怕的,我国每百万人口中,每年才有100人死于尿毒症。万中选一,你以为你有那么好的运气?很快就会治好的,只要你乖乖的。”医生很和蔼。

“嗯。”光芒温和地木着脸,看起来与平日无异,直到她听见东曜的低唤。

“光芒。”

“嗯?”视线迎上去,光芒突然凄艳地笑了笑,“我不想见你,东曜。五采,不,着色哥哥,请给我指引。”

扁芒一句“不想见”,实施了整整三个月。

这个冬天好冷。东曜望着挣月兑不了云层束缚的太阳,麻木地想。

这三个月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和纷乱的国际局蛰、瞬息万变的金融股市相比,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但这些事对于东曜而言却足以灭顶。

扁芒的病休手续在五采的一路关照下飞速办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校。

“她在哪里?你至少告诉我她在哪里治疗。我求求你,五采,告诉我。”东曜曾以为他一辈子不用求人,不会求人。

五采无奈地摊摊双手,“对不起,我答应过她守口如瓶。”

扁芒拿走了东玄、林优夫妇用来买断她和东曜之间感情的二十万。

“哈!”东曜听老爸老妈叙述了前因后果,不怒反笑,“你们竟然如此戏剧化?”然后他掩住面孔,许久不松开,“也许,你们应该把这二十万给我。她从来没有缠着我,是我缠着她。你们怕她拖累你们的宝贝儿子,却没想到人家连拖累我都不屑一顾。哈!”

“原来,我希望光芒远离你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身体病弱。”东玄艰难发话,“但是现在我再加一条,她的心灵也病弱。”

“够了!”东曜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她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不再是你们心头大患,何苦还诋毁她?”

“她拿走支票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我这条命如果二十万都救不回来的话,那么也就可以不要了。她带着笑说,而我们听得毛骨悚然,这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泵娘该说的话。东曜,她甚至不留恋她的生命!”

东曜冷笑,“我管她留恋什么,不留恋什么!”

他只管他自己留恋她。

东曜完全荒废了训练,期末所有考试都申请缓考。什么壮志什么雄心,他统统忘了。

☆☆☆

“五采,告诉我光芒在哪里?求你求你求你。”

东曜彻底抛却自尊。

“东曜,你疯了!”五采心疼又难过。

“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我不能。光芒说,她想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的等死。”五采沉痛地复述,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断然不会相信光芒会说这样的话,“东曜,你霸道自私骄傲,浑身都是缺点,但是你不冷漠;光芒没有你的任何缺点,但是她冷漠。算了,东曜,你们不合适。”

“我不管合适不合适,我只管喜欢她,呵呵。”

东曜傻笑。

情到深处无怨尤,大概就是这样的。

☆☆☆

除夕。

五采和木耳为了陪伴东曜,都没有回家过年。三个人一起守岁。

东曜喝了很多,喝道最后老好人木耳都不得不出面做歹人,“好了,这可是法国顶级香槟Domperignon,很名贵的,你当水呢!”

“为什么?”东曜突然扬起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宝光流灿,似乎蕴着泪,“为什么就看扁了我不能和你一起面对病痛?”他对着空气大声发问,“为什么一走了之,连考验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会要我爸妈的二十万?二十万而已,我也拿得出!他们只能用二十万收买你,可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倾家荡产陪葬一生。笨女人笨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笨,为什么总是舍本求末?”东曜慢慢将脸埋入双掌中,不再说,不再动。

“东曜!”木耳和五采一起推他。

“睡着了。”木耳揉着额角,叹息,“你觉得这样阻隔两人有任何好处吗?一边自暴自弃,一边自生自灭。速速说出光芒下落,也许两人都有生机。”

“不,我不能。为了光芒,也为了东曜。光芒拒绝见东曜,拒绝接受治疗,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无法接受她的理由竟然是:我想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的等死!稳稳当当的等死?!八十岁的人这么说叫豁达,二十岁的人这么说让人齿冷!不,我不能让光芒拖累东曜。枉她有一个那么阳光的名字,性情却像终年不见太阳的青苔,始终忧伤的惨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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