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呀!”五采和木耳同时揪住东曜的裤管,示意他也蹲下来观赏美女完美无瑕的大腿。
而东曜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了魂。他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他想知道那种黑白分明的戒慎之后还有什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别人的灵魂产生了兴趣。
“天啦,这么美丽的曲线!”木耳窝在餐台下,用两个食指描绘一道曲线。
“连毛孔都看不到呢!”五采拉拉眼皮,试图让隐形眼镜发挥更大效用。
宾芬笑盈盈地招呼始终不开口说话的光芒,“你到底叫什么呀?快点告诉我,不然我要生气了!”宾芬噘起了粉红色的小嘴,明亮的眼中仍闪烁着笑意。
扁芒眨了眨眼睛,慢慢伸出手在餐台上写了两个字。
宾芬认真地顺着她手指的动向辨认,“光芒?好阳光的名字呀!你喜欢吃泰菜吗?你为什么都不吃呢?难道还要人喂?好吧,我甘之如饴来喂你,乖乖,张开嘴。”宾芬舀了一大勺椰汁芒果糯米饭,递到光芒嘴边。
“哦,好羡慕!”餐台下的两只狼哀嚎,“喂我,喂我,美女!”
“你们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怪异吗?”东曜冷冷开腔,“你们不觉得她的性别取向有问题吗?”
“什么?”餐台下的两头狼升直脖子要为美女出头,结果双双撞上桌沿。
“食堂里的韩式料理看起来也不折不扣挺不错的哦,明天我们一起来试试?”光芒的沉默并不能阻止宾芬的兴致勃勃,“我手机号码是这个。你的呢……我的宿舍是阿尔法楼520……你也是?天啦,我们太有缘分了,真是男婚女配,天作之合……”
“走了啦,你们两个很丢人呢!”东曜扯起两个难兄难弟。
“东曜,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那么美的妞,你怀疑人家同性恋?”木耳揉搓被撞痛的地方,“要不,你是撞了邪?”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对素不相识的另一个女人这么热心,嘘寒问暖,喂饭喂汤!”东曜寒着脸。
“东东,你的口气怎么酸溜溜的?”五采诧异,“中午你吃酸辣汤了吗?好像没有呀。”他很想搞清,为什么今天这个死党特别阴阳怪气。
“你们。”东曜强词夺理,“你们没看到另外那个女人很肮脏很丑陋吗?表演爱心到这个分上,不可疑吗?”
“戴安娜王妃还拥抱亲吻爱滋儿呢!”五采道。
木耳点头表示赞同。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慈悲为怀,一个接一个地资助失学女童。”东曜再度对五采开火,“怎么样,表扬信够不够贴满五方大学的所有橱窗?”
“东曜!”五采用力推了推东曜的肩膀,“我不记得我今天招惹过你!”
东曜吐了口气,也没说对不起,不过口气和缓了很多,“那么,你还记得今天有什么事忘记做了?”
皱皱眉头,“东曜,你今天非常的莫名其妙呢!”五采推开他,“发神经这种事,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干吧!”
木耳也拍拍五采的肩膀,“晚上给你电话。”
东曜默默地看着两位好友走远,这不过是他们从小到大无数次争执中的一次,没什么大不了。这也是他们进入大学的第一场争吵,有一点点不同。
第二章
六月初的太阳隐隐约约的燥热,潜伏着无穷的活力。
就算大学生在校结婚已属合法,校方对于宿舍区的男女大防仍神经过敏。
“你听好,”不胜其烦的舍监随手操起苍蝇拍子,“就算是只公蚊子我也要把它打出去!”
“啪嗒!”一只小飞虫壮烈牺牲。
“好,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算你狠!”五采仍保持幽默感。
“花放下吧。520宾芬。”舍监铁板神算。
五采搂着大束玫瑰,一副“你怎么猜这么准”的表情。
“这个礼拜的第四十八束。”老奸巨猾的舍监推推老花眼镜,“今天星期三,仍有上升空间。”报纸随之翻到股票那一版。
“我才不放你这里呢!”五采抱着玫瑰花戏剧化地倒退一步,扬起一指指着黄脸老大妈,“你每束花都抽几朵下来,再倒卖出去,你赚翻了你!”
舍监的老脸上青红不定,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鬼灵精?随着一声悦耳的“张阿姨”,舍监乖觉地绽放出谄媚笑容。
“借过啦!”
五采被很不友善地推开。一个高挑妍丽的女孩子走到舍监跟前,正是宾芬,“张阿姨,麻烦你代我收花。怎么又这么多?”宾芬的口气就好像节食期间看到了十公斤红烧猪肉,“哎呀,阿姨,你帮我处理吧!真头疼!宿舍都快成鲜花殓尸房!”
鲜花殓尸房?五采“噗嗤”笑出来,谁说美女无大脑?
黄脸舍监喜出望外,这下可不用顺手牵羊了,光明正大地找花贩来回收。
宾芬转过脸,要走,又看到了一大捧艳丽玫瑰,不耐烦地抬起头,这才看到五采,“你去交给阿姨就好了!”宾芬懒得多看一眼,“又是玫瑰花,真俗!”她掩鼻抱怨,娇纵之极,“阿芒,我们上去。”转脸对好友说话的时候,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柔甜腻。
宾芬在一部偶像剧里客串了一个角色,眼下正在热播,她陡然成为校园里的最炙手可热的美女。入校之初,五采曾经对宾芬惊艳不已,但大学校园里有太多新鲜事物分散注意,他并没奋起直追,直到这个席卷全校的热潮,他慕名追看那部剧集,看着靓丽的宾芬在小小屏幕里颠倒众生,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蛮值得追求。
真是娇蛮,五采眯起了修长的凤眼,思量对策。
“快一点哦,阿芒,我们中午都没来得及试我刚买的新鲜欲滴的夏装。还有,阿芒,晚上我们……”
五采终于留意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冲他轻轻点头,算是招呼,也算是代好友致歉。
“对不起!”五采拦住宾芬,“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花是送给你的。”
宾芬错愕,瞠视五采,似乎他长了两个脑袋八只眼睛。
五采慢慢笑得像只狐狸,“我喜欢的女孩是她,清雅、明净、温和,像最女敕的君山银针在沸白水中一点点绽放。”他说着将花递到光芒身边。
瘦弱苍白,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光芒不能算难看,但和艳光四射的宾芬形影不离的下场就是变成她的陪衬,“你找错绿叶了。”五采笑眯眯地继续刺激宾芬,“你的朋友未必比你逊色。”
扁芒手足无措地接下大捧鲜花。宾芬恶狠狠地怒视五采。五采快笑破肚皮,他知道这个骄傲的女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
室内的光线突然暗下去,光芒、宾芬、五采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果然,有个巨大的身躯懒懒倚靠在门框上,“五采,你手机没开机?”低沉的嗓音,像醇美的黑巧克力。
“可能没电了。”五采最后对宾芬嫣然一笑,快步走到东曜身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木耳说你最近都会在这里站岗。”
“还不走?戏都看完了!”五采横出一条手臂揽住东曜的肩膀。
“你瞧!”东曜仍倚在门框上,气定神闲,津津有味,“她丢弃了你送的花。”沉厚的嗓音里跳跃着孩子气的顽皮。
扁芒将玫瑰花束交给舍监,主动挽起宾芬的手,相携上楼。
“受挫吗?”东曜嘿嘿笑个不停,幸灾乐祸得过了头。
“才不,我目的已经达到。”五采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好久笑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