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斐然见她吃得很慢,又没配什么菜,似乎胃口不太好,他不禁连挟了两样菜进她的碗里。
“要不要我顺道先载你去上班?”接着开口提议。
她还是在卫浴设备公司工作,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至晚上六点半,正好避开一般人上下班的尖峰时段,方便许多。
“嗄?”她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好啊。”
对于他的体贴,莫昭吟现在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酸;他的表现令她下意识产生依赖,可却又不敢完全依赖,就怕让他再有压力,心里觉得更加厌烦。
“今天是在摄影棚拍,如果时间可以,我就去接你下班。”大概是昨天喝醉了觉得心虚愧疚,他特别殷勤,好抹去那隐约的不对劲。
“不用了,今天有客户预约要丈量新屋浴室,下班时间比较不确定。”他们的公司有附送帮顾客规划浴室空间的服务,她从事这份工作近三年,接受了公司不少的基本训练课程,也培养出对空间规划的兴趣。
“好吧。”纪斐然耸了耸肩,继续把碗里的粥吃光。
她暗忖着可以顺着这个话题表达自己的决定。
“对了,我打算最近利用下班时间或假日去学室内设计。”
他讶然抬眸,直觉地问:“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不是突然,我对空间设计本来就满有兴趣的,光只是规划浴室空间已经不能满足我,所以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看看以后能不能走设计的路。”她自然的扬起笑容解释。
“说的也对。”他认同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她的生活圈子不大、朋友不多,所以重心才会放在他身上,可现在她愿意拨出部分心思去拓展接触新的领域,学习新的事物,而且还是朝自己的兴趣发展,注意力应该会自然转移。
这是好现象,毕竟结婚并不代表就要牺牲自己的空间,也不是要压缩对方的空间。
希望这是意味着昭吟的这渡期即将结束,而他也不需再接受紧迫盯人的限制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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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下定了决心,莫昭吟的动作很快,她透过一位经常到公司帮业主选焙卫浴设备的室内设计师张亚力,找到了一间口碑很好的补习班,而且恰巧正要开新班授课。
她刻意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目前所学的新事物上,一方面又因自己有兴趣,所以在课堂上的吸收反而效果加倍。
相对的,纪斐然外出时接到的电话渐渐少了,昭吟上课的日子手机更是静悄悄,他可以更无顾忌的接受朋友的邀约,只需打通电话或传个简讯交代—声。
虽然他对“交代”还是不太习惯,有时甚至会忘记,但他并不否认“交代”的必要性,毕竟他再怎么率性而为,也还是有已婚的自觉的。
在莫昭吟上课一个月后,纪斐然拍完之前接手的广告,他的出国流浪瘾已经再也压抑不住。
因为旅行对他来讲,等于是灵魂的维他命,而他实在缺乏养份很久了!
晚餐之后的空闲时间,纪斐然拿着两颗洗好的枣子在书房里找着了莫昭吟。
他先敲了敲虚掩的门板,然后才走了进去。“在忙什么?”
“在帮客户画浴室空间设计图。”画下最后一笔暂停,她旋过座椅,朝他扬起一抹微笑。
纪斐然走近,递给她一颗翠绿的枣子,自己则啃了一口,再倾身欣赏她的设计图。
“上过课果然不同,感觉上比之前专业。”
“真的吗?”他的称赞令她开心得眼睛一亮。“老师和亚力大哥也说我很有天份,而且浴室空间的规划虽然比较小,但至少可以让我有不少练习的机会。”
“亚力大哥?”浓眉因这陌生的名字而蹙了一蹙。
“哦,就是介绍我到补习班上课的设计师呀,将近四十岁了,所以称他一声大哥。”她这才想起的介绍。
纪斐然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等我学得更属害的时候,我们把家里重新装潢一遍好不好?”她兴致勃勃的提议。
“当然好啊!”他爽快答应,还拖其它地方下水。“你还可以动老家和大哥、二哥家的脑筋。”
“真的可以吗?”她惊喜地问。
“可以,他们都那么喜欢你,只要说是你要试验的,一定都会点头接受的。”家人们个个都对她特别疼惜,她在他家可是比他还受宠哩!
莫昭吟笑瞥他—眼,咬了口脆甜的枣子,文雅的咀嚼着。
她很幸运,有对疼爱她的公婆,虽然他们住在外面,但婆婆三天两头就会打通电话嘘寒问暖,令她倍感温馨。
“这星期我们回家走走,住蚌几天好不好?”想起慈蔼的公婆,她心血来潮的提议。
“呃……”他顿了顿;他是想走走,但不是回家走走。“昭吟,我想趁这阵子没什么Case,出国走走。”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怔了怔,他旋即急着解释:“我已经半年多没出去了,所以……”
“好啊,你当乖宝宝那么久了,是该出去透透气了。”她却截断他的解释,刻意表现出欣然同意的样子。
他果然是压抑很久了,所以一确定她可以不再依赖,就恢复那热爱四处漂泊的兴趣。
不过也好啦,谁都不要勉强做太大的改变,他既没有完全牺牲兴趣,她也能趁此调整自己这阵子的失常,找回原本独立自主的本性,慢慢磨合出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可是……你一个人可以吗?”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纪斐然反而犹豫起来。
“有何不可?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失笑的摊手耸肩。
她的回答令纪斐然一愣,不过听她这么说,他着实放心许多,更庆幸她已经走出来,不再那么严重的缺乏安全感,时时刻刻非掌握他的行踪不可。
“说的也是。”他颔首,旋即谈起早在脑中成形的安排。“这次我想去尼泊尔,预计三个星期……”
莫昭吟听着他以雀跃兴奋的口吻叙述着旅行计划,眉飞色舞的形容对尼泊尔的印象,心情却好不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以为她心理上所受的影响已痊愈的同时,其实她是不断用自制力命令自己不许被过多的不安所掌控,并不是真的恢复。
不过这—个月以来,她自认表现得很好,效果也很不错,相信面对他近期的旅程,她也能调整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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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得到了应允,纪斐然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很快就订好机票,恶补当地风俗民情、旅游须知,背起行囊出游去。
一开始,莫昭吟心里实在觉得惶然空虚,毕竟待在同一个城市,就算不打电话探明,也知道对方距离很近;可现在远在海外,陌生的国度、未知的景况,教她很难不牵挂。
平时上班、上课的时间还好,可只要遇到空档,脑中就浮现纪斐然,想他在尼泊尔平不平安?吃的东西卫不卫生?现在在做什么……却又得压抑自己拿起话筒的。
每每家里电话或手机响起,她就像百米短跑选手,发挥瞬间爆发力,生怕迟了一秒接听就会断线,遗漏他的来电,可结果每次接起电话,发现不是他时又觉得大失所望。
纪斐然离开的第七天,挂念程度累积到最高点,心神不宁的结果,是连上课都打混神游,老师说了什么,她都一片模糊。
晚上十点,讲师准时宣布下课,莫昭吟懒洋洋的收拾桌上用品,背起包包,无精打采的踱出教室,浑然不觉有双眼睛正兴味盎然的睇着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