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师有什么理由非要收回这幅已售出的油画?’水蓝微蹙眉,澄澈水眸浮现出不解。
‘我问过了,但连安娜也说她不晓得原因。’
连原因都不能透露,这不是更加启人疑窦?水蓝冷凝着脸。
‘水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成齐一脸为难,却也不敢再逼她。
‘我想亲自跟李大师一谈。’她只要求一个尊重。
‘可是……’
叩叩……敲门声再度响起,玉嫂推门而人,恭敬地对水蓝道:‘大小姐,李罗立大师的经纪人说有急事要见齐少爷。’
‘快请他进来。’成齐连忙说道。
真是太好了!有李大师的经纪人亲自出马,他就不必左右为难了。
没多久,一名穿著令人不敢恭维的花衬衫及条状长裤的微胖男子神色匆匆地出现,且一开口就冲着成齐说:‘画呢?快交给我。’
成齐错愕,没想到这经纪人一开口就是向他索画,所以他只好把眸光投向双眉轻蹙的水蓝。
‘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快把画给我!’
三天的期限眼看剩不到几个小时,届时他若没把画送到赤风老大面前,他绝对会死得很惨,所以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假借李罗立经纪人的名义,好取回画作。
不过,光看成齐脸色,就知道事情还没谈成。
‘要付多少钱小姐才愿意割爱?’据李罗立的侄女表示,成齐买画是要送给堂妹,也就是说,关键就在这位端庄秀雅、就连拧起眉头也别有一番韵致的美人身上。
钱?难道他以为她是为了从中牟利才不愿交换?
水蓝眯起恼怒的美眸,未动声色地轻启唇瓣:‘五百万美金。’
‘什么?!’耿久仁大叫一声,连成齐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如果无法接受就请回。’水蓝下逐客令。
‘五百万?!我听李罗立说,他开价才五十万而已,怎么没几天光景就翻涨十倍了?!’耿久仁暴跳如雷。
水蓝唇角微挑,完全不受耿久仁的影响。
雹久仁没时间再跟小美人斗法了,不过,他也一定要向赤风老大交差,所以……
‘能否请小姐移个驾,跟我走一趟?’干脆这样,他给买卖双方一个见面的机会来解决此事。虽然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若要死,身边至少还有个美人作伴。
水蓝以为他是要带她去见李罗立,所以没多作考虑便应允了。
******
没有让任何人跟随的水蓝在这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直到车子驶入缓缓开启的雕花铜制大门,再穿越绿意盎然的前庭后,她才讶异于李罗立在画作上所累积的财富,竟是如此惊人。
因为眼前这栋外观典雅的豪华别墅,其占地之宽广,压根不输她成家主宅。
当主屋大门一开,耿久仁旋即压低嗓门,问着前来应门的仆人,‘二少人呢?’
‘二少人在茶厅。’
‘大小姐,没时间了,快跟我进来!’已经进屋的耿久仁在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后,急忙催促静静站在门外,不知在观看什么的成水蓝。
‘为什么你会一直说没时间?’水蓝收回定在屋外某一点的视线,狐疑地问。
‘这……待会你见到人就知道了。’耿久仁言辞闪烁。
水蓝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遂不再多问,随他穿过气派高雅的大客厅,步上白色阶梯来到二楼,之后,耿久仁就停在一间房门外,不知在挣扎什么。
就在她欲开口发问时,耿久仁却冷不防推开门,强颜欢笑地对她做出请进的动作。
这位经纪人真的很奇怪!水蓝有些狐疑地走进去……
‘小久,是我太高估你了吗?我以为你索回一幅画,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足够。’
方步进房的水蓝,尚未看清楚面向落地窗外的人影,就被这记特殊慵懒的嗓音给震退好大一步。
殷赤风?怎么会是他!她该见的人不是李罗立……
直觉的反应及慌乱的心绪让她立刻调头想走,可是耿久仁却挡在门口,还对她露出抱歉的笑。
‘赤风老大,那个……那副画就在这位小姐身上,我讨不回来,麻烦请你直接跟她要。’耿久仁说完就火速退出房内,砰一声,房门被他重重合上,留下勾着危险笑容的殷赤风,以及僵立在原地,一时难以决定是否要学耿久仁迅速逃离的成水蓝。
但是,无论水蓝作何决定,似乎都太迟了!
‘哦!我还以为是谁这么没眼光买下这幅画,原来是你呀!成水蓝。’当殷赤风转过身乍见成水蓝的一刹那,他除了感到可笑外,还认为这个女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水蓝从来不认为他是位谦谦君子,所以什么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之类的好听话,根本都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或许,他在其她女人眼中是个幽默又俊美不羁的发光体,但跟他交手数回后,她才了解邪恶又善于伪装的形容,才是最符合他的本性。
‘我晓得你很轻视那幅油画,但李大师毕竟是知名画家,你这种污辱似的说法若传进大师耳里,恐怕会……’水蓝轻啮下唇,警觉地盯住忽尔欺近她的殷赤风。
‘恐怕会如何?说呀!’殷赤风走到她面前两步后停下,故意弯,闪烁着恶意的笑眸平视她强自镇定的雪白容颜。
‘引起大师的不满,对你来说并无任何好处。’水蓝偷偷喘了口气,但迎视他的眼神却无半点示弱。
‘你干脆说他会告我毁谤不就得了,不过,我应该怕吗?’殷赤风挺直身,一手插进裤袋,笑得可恶。
‘赤风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不必惧怕任何人。’她撇过眼,心中莫名有气。
‘不错喔!懂得回敬我了。’他皮笑肉不笑。
‘那是因为你……你……’
‘我难搞?不懂礼数?还是每次都冒犯成大小姐?’他退回到半合的落地窗边,讪笑。
‘你并没有冒犯我,只是不小心救过我两回。’她自我解嘲。
‘别老是在我耳边提什么救不救的,其实我对救你的事早就没啥印象。’他话里的嘲讽浓厚得让水蓝想假装听不懂都难。
她的心,微微揪紧。
也许姓殷的跟姓成的天生相克,所以就算他不知道她的身分,还是没办法跟她和平共处。
‘李大师人呢?’一股惆怅感油然而生,水蓝萌生退意,决定待会就跟大师说她会把那幅画无条件奉还。
‘你在说谁呀?’殷赤风哼笑反问。
‘李罗立大师。’水蓝沉住气。
他嗤之以鼻。
‘要与我见面的人,本来就是大师而不是你。’他的嗤笑让她忍不住冲口而出,但一说完,她却又惊呼出声。
不对!方才大师的经纪人进来,却言明要殷赤风直接向她索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殷赤风也是大师的代理人,或两人有什么师徒关系?
包不对!
如果他跟大师关系密切,又怎么会出言不逊?
‘耿久仁带你来时。都没有跟你提过你要见的人是谁?’好一个小久,现在罪加一等!
‘他是没说,但既然要索画,我要见的人自然就是李大师。’水蓝愈说愈觉怪异。
她是不是错过某个重要的环节?
‘别再跟我提李罗立这个人,更别在那种人头上冠上什么大师,这听起来实在很讽刺。’一个窃取他人画作,还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参展谋利的人,根本不配再拿笔!
不过,若要揪出姓李的狐狸尾巴,势必得牵扯出他,所以,只要姓李的别再犯着他,他就饶过他这一回。
‘你想如何批评李罗立,我都不予置评,不过画呢?我到底要把画还给谁?’太多的问号让她的体力渐渐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