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雷嘉卿喊。“GO!”
瞬间,油门猛催,两车宛如黑豹般迅捷地往前奔驰,低咆的引擎声令人心跳加速,他们一前一后的追逐,风驰电掣。
虽然跟得上雷嘉卿,但宇文能骑得有些吃力,毕竟他对车性并不熟悉,山路更是增加困难度,而雷嘉卿俨然是霹雳飚车族,操控和她身形不合比例的重型机车竟易如反掌。
可他不能放弃啊!这是目前改变两人关系最快速的方法。
他们在弯弯曲曲的山道间呼啸而过,卷起漫漫沙尘,不一会儿,经验的悬殊还是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宇文能落后了。
“糟糕了!”他低咒,额头渗满汗水。
失去这次机会,还得走好大一段冤枉路啊!
他从紧跟在后,变成只看得到车,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只能听到车声了。
不行!他要想办法扭转颓势。
未几,脑中灵光一闪,他有了妙计,安全帽下的俊脸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笑容,立刻行动──
手指扣住煞车,停止前进,他跨下车,把整辆车放倒在路上,再月兑下头上的安全帽,朝山壁用力地砸了两下,再戴回头上,然后整个人跳进排水的山沟中,躺平。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试探出佳人心意,逊一点没关系。
宇文能在这端假死的同时,彼端的雷嘉卿开始因为后视镜中一直瞧不见宇文能的车而感到隐隐不安。
她放慢速度,透过后视镜不断注意后方状况,可一分钟过去,依然不见宇文能跟上,她的心登时像被压了颗大石,凝窒沈闷。
情况不对劲!
掉转车头,她往回骑,当倒在地上的机车映入眼帘的同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忘了呼吸。
发生意外了吗?人呢?车子倒在这儿,那他人呢?
掀开挡风罩,刷白的脸色昭显着心头的慌乱,焦虑的眸子张望着四周。
“宇文能!”扯开喉咙大喊。“你在哪里?”她把车子停在倒下的车子前,翻身下车,脚步未停地急切找寻。
须臾,她终于在山沟里发现他的身影,随即不假思索地跳进山沟里。
“宇文能!你人有没有怎样?”她蹲在他的头顶上方,急急掀开他的安全帽挡风罩。
动也不动,没反应!
“你别吓我啊!宇文能!”纠结成一团的心,疼红了她的眼眶。
“唔……嘉、卿……”装死的某人微微蠕动唇瓣,彷佛很费力似地用着蚊蚋般的音量发出呓语,肚子里却已笑到肠子打结。
呵呵,听那声音,像是快哭了呢!嘉卿果然心肠很软又可爱。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倾身聆听,可他的声音很快地又消失了,她骇愕地抬眸,见他又是那副昏死的模样,顿时胸口一紧。
安全帽外观受到严重磨损,可见撞击不轻,要尽快送他去医院才行。
雷嘉卿赶紧模索自己身上的行动电话,打算叫救护车,可是模了半天,才失望地发现刚刚赶着出门,竟忘了带行动电话。
“该死。”懊恼的她不禁咒骂自己。
站起身张望,前后一片空旷,没有来车,要救宇文能,只有靠她一人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去医院!”
她吃力地捧起他的头颅,撑住他的上半身,男女体型上天生的差距,加上狭窄的山沟将她的动作局限住,忙了半天只是徒劳无功。
她束手无策,心急如焚,满头大汗,混着悄然滴落的无助泪水,濡湿了苍白的脸庞。
“怎么那么重……宇文能,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你拉出山沟,拜托你快点醒来啊!”她语带哽咽。
拖延了时间,他的伤势会不会加重?
雷嘉卿换了许多姿势要拉他、抱他,然而山沟和路面的距离几乎到她的腰上,她一个人要爬上路面都还得再跃一下助力,现在要再带一个大男人,根本是天方夜谭了。
彼不了姿势多难看,她试着各种方法和角度,此刻是双脚分别跨在山沟两边,像蹲大号似地奋力拉着宇文能的两只臂膀。
看着他失去光采的模样,盈满她脑中的,却是一张表情丰富的嘻笑脸庞,总是神采奕奕地在她身旁围绕……
“早知道就不跟你比了!”
她好后悔,溃堤的眼泪直直往下落,正好滴上了宇文能的脸,他反射地眼睛一眨。
是汗水、口水、还是眼泪?
他瞇眼偷觑,见她狼狈又焦急的模样,心里漾着一股暖流,突然觉得这样对她恶作剧好像很坏,有点装不下去了,好舍不得哦!
“救命啊──”她放声大喊,已失去惯常的冷静。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样样好强的强势女人,而是茫然无助、急需援救的柔弱女子。
“拜托你醒醒,只要你没事,我就答应当你女朋友!”急切焦心的情况下,她没有多想的月兑口而出。
此言一出,前一刻还死拖活拖拖不动,像只待宰死猪的宇文能,突然发出声音来──
“我听见了,妳雷嘉卿说话算话哦!”那声调,有着奸计得逞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转变,教雷嘉卿愣到外层空间去,原本的不雅姿势定格,傻眼地俯视被她拉着手臂、上半身悬空的男人。
上天听见她的祈求了?
她睁大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死家伙还吊儿郎当地抛给她一个媚眼。
没事了……
雷嘉卿像突然泄了气的气球般,使劲的手臂力量滑失,半蹲的双腿酸软了下,咚地掉进山沟,跌进他怀里。
“哎唷~~”撞个满怀、抱个满怀,痛也甘愿啊!宇文能虽然嘴里哀嚎,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啊!”她惊呼,忙着撑起身。这一压,他刚才没摔死也要被压死了!
“不要紧!”他扶住她,巴不得被多压几下哩!
这一被制止,雷嘉卿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竟就这么跨坐在他身上了。
“你哪儿摔伤了吗?”她直觉地问,还当他是昏过去又醒过来。
宇文能月兑下碍事的安全帽。“没啊!”
“这样跌下来,没伤到?”她纳闷,怀疑他会不会头壳被撞坏了?
“哦~~我是骑得太累了,才躺进来休息休息。”他口吻戏谑,说起谎来不打草稿的。
“嗄?”她匪夷所思,一时反应不过来。
“咦?妳头发好乱,还浑身大汗,眼睛又红又肿……妳哭过啊?”某人装傻功夫一流,还明知故问。
被发现异样,雷嘉卿仓促地别过脸掩饰。
敝了,他为什么精神这么好、心情这么好,口气这么得意、眼睛里还跳跃着类似奸臣般的火花……
“妳怕我摔死,对不对?”他侧过头盯着她瞧,厚着脸皮问。
“那当然,我跟你一起来的,如果你怎样了,我还要负道义上的责任。”她说得冠冕堂皇,好面子地不含一丝私情。
“妳会哭是因为在乎我,对不对?”撇开那过于理智的借口,他涎着笑脸再度发问。
他的直言教她愕然地转过头来迎视他。
宇文能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蓄满了电流,电得她脑袋瓜子说罢工就罢工,顿时空白一片。
心跳的声音在她的胸腔怦怦地回响,她心里同样响起了这个疑问──她哭,是因为在乎他吗?
他瞬也不瞬地凝睇着她,不容许她回避。
被看得心绪紊乱不已,她霍然又别开了头,快到有些狼狈。
“今天躺在这里的如果是一只生命垂危的阿猫阿狗,我同样也会掉眼泪。”她语气冰冷,可暖融的心跟脸上的两朵红云一样热烫。
他知道她嘴硬,所以学会乐观的只撷取重点,一些虚张声势、口是心非的话语,就自动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