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逸磊抓住小手,仁娜的心跳怦怦的响个不停。
他宽厚有力的大手,有着男子汉的刚毅,第一次拉她的手,就令她不想再放开了……
“这叫……执什么,与什么……”她在他身边轻喃道。嫂子明明教过她这句话的,她怎么又记不得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秦逸磊忍不住纠正。
“对,就是这句。”秦大哥果然学识丰富,这也猜到了。“那你会拉着我的手,一直到我们很老很老吗?”
秦逸磊脸上染着薄晕,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她也未免问得太直接了吧?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唱礼官便发令。
“新郎和新娘行交拜之礼——”
两人并列跪下来。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高堂——”
仁娜向秦老夫人奉上香茶,茶内放两枚红枣或莲子,寄寓早生贵子的吉兆。秦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的好儿媳,快点替我们秦家开枝散叶。”
“好。”仁娜一句回话,令堂上听见的人都大笑起来。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坦率不害羞的新娘子,蒙古来的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夫妻交拜——”
新娘先拜,新郎拜,她再拜,谓之“侠拜”,代表从此夫权在上,妻子要听从丈夫的话。
“拜堂礼成,送入洞房——”
第五章
属于秦逸磊及仁娜的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对巨型龙凤花烛。听说它是皇上御赐的上品,能长明不熄、通宵达旦,意头非常好。
在花烛的映照下,喜娘终于把新娘安顿在喜床上了。
“夫人,新郎官现在在外面跟宾客敬酒,等一会就会回来与你完成最后的礼俗,然后你们就能休息了。”
“跟宾客敬酒?那就是我们的婚宴吗?”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仁娜马上发问。
“这当然,今天是你们大喜之日,婚宴当然属于你和秦大人啊!”这个蒙古格格怎么问这种好笑的问题?
“既然是属于我的婚宴,为什么我不能出去一起吃喜酒?”她清脆的声音含着微小的抗议。“在蒙古草原的婚宴上,有狂欢的人群为新人庆祝,新娘子不用坐在新房等待新郎,而是跟新郎一起在夜宴上,分享喜庆的欢乐。”
这是她从今早开始,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何她必须像人偶女圭女圭般,受人摆布,又要紧紧跟从他们的指示?这些喜娘为何都叫她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多做动作?
这里的新郎来迎娶时不会求新娘让他进门,不会唱情歌,而且连婚宴都不准新娘露面参加?
“夫人,这里是京城,不是蒙古草原。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新娘在被新郎掀开红头巾前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你既然嫁过来了,就要跟从。”
“我饿了,有东西吃吗?”她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之前她赶路来京找嫂子时都未如此凄惨过。
“要等新郎回房后,你才能与他一起吃桌上的东西,否则会坏了规矩。”喜娘为难地拒绝。
“那我可不可以不盖着红头巾?我看不见东西,等一下夫君来了,我该怎么迎接他?”
“不行不行,新娘不能不盖红头巾的,要新郎掀开才吉利。”喜娘连忙按住仁娜的手,不让她乱来。“夫人,格格,我的姑女乃女乃,今天是你人生的大事啊,小的就求你乖乖听话,别把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半的婚礼给破坏了。”
“好吧。”仁娜微叹一下,心情有点糟。
她最想见的人,一整天都见不到,只听过他的声音;她想吃、想看东西,也一整天不被允许。
扮哥说得对,汉人最多规矩了,她嫁进汉人家庭,就必须学习懂得如何收敛应付。
“夫人,你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去办?”喜娘见仁娜一个活泼的小泵娘,闷闷的坐在这里,要什么都不能要到,有点于心不忍,便好心地再问。
“没有了,反正做什么都不行。”她不是向任何人发脾气,只是感叹这里的不自由。
一双温文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房内的人儿,秦逸磊听到了她跟喜娘的对话后,久久不发一语。
一个爱抱怨的小女孩——这是刚巧闪进秦逸磊脑中的形容词。
从他懂得婚嫁是怎么一回事后,他便想娶一个温柔贤淑、善良体贴,能在背后支持他的女孩。
可是眼前的新娘差远了,她或许是一个讲理、直接、有趣的小女孩,但那只代表他能跟她和平相处,却跟他理想中的妻子相差很大。
算了吧,这是天意、君命,他既然用八人大花轿把她娶进家门,就该好好接受她,克尽丈夫之本分。
他苦笑一下,不再犹疑,大步跨进房内。
“新郎官来了!”喜娘高兴地迎上俊逸的秦逸磊。她虽是快做女乃女乃的年纪了,但每次见到秦逸磊都忍不住欣赏他的风采一番。
“今天辛苦你们了。”秦逸磊说,眼珠仍盯着坐在床上蠢蠢欲动的人儿。
“不辛苦!”仁娜抢先回答。
“夫人!”喜娘几乎吓坏了。这难搞的新娘子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啊?
“算了吧。”每次都要在意的话,他怕自己会累死。“剩下的礼仪我会完成的,你们先退下吧。”
“是。”喜娘松一口气,暗自庆幸是秦逸磊修养好,才没跟仁娜计较,然后跟其他丫鬟一起退下。
秦逸磊坐在仁娜旁边,不急着掀她的红盖头。
“有什么不妥吗?”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仁娜知道他就坐在她身边,却不仅为何他久久未有动作,让她的心莫名慌乱了起来。
“没有不妥,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为什么是我?因为……我看过你的身子,所以来找我吗?”
她屏息,吞咽困难,眼睫垂了下去。“这也要问我?因为我……我喜欢你啊!”提到“喜欢”两字心里还是依旧羞涩。
那情真意切的言语,让秦逸磊要很用力的深深匀息,才能调整突然急促了起来的呼吸。
“怎么了,又不说话。”她知道他一向不是多话之人,但也不需惜字如金到这种地步吧?
“没事,我只是忘了,你说话本来就很直接。”害他常常接不了她的招。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该说出来。”连自己的幸福,都是她亲手抓回来的。
“谢谢。”秦逸磊没想到她带着如丝般好听的声音,说话却直率坦然到……连男子都自叹不如。
“你还不掀开我的红盖头吗?你不想看看我吗?”看看正式打扮成女儿身的她。“我告诉你,科尔沁的女儿是蒙古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上次在湖边,天色阴暗,他应该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吧?
嘴角翘起,忍住笑声的秦逸磊,抵不过她的急切,便用秤杆将她的红盖头掀开。
烛火微微的照亮仁娜的侧面,脸蛋在白皙中透着花儿般的粉色娇女敕,细心画上的黛眉,朱红水漾的小唇,如梦似幻的翦水双瞳……她的一切娇美得连百花都自惭形秽,令身为男人的秦逸磊惊艳不已!
特别是她带笑的眼神,贪婪又痴恋地胶着在他身上,看她真挚的模样,他也不由得动容了。
仁娜终于见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了!她沉溺在他的俊美中几乎无法自拔,幸好,他别开的眼神也叫她回过神来了。
“怎样,你觉得我……还好看吗?”她轻轻道。
虽然故乡的人都说她的美丽无人能挡,绝对可以抓住男人的心,可是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她忽然没太大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