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被外界称为马背民族,蒙古人丢了马,还有什么作为可言?因此他们待马也跟待家人一样了解与珍惜。
“我没有,虽然我是第一次骑它,但有不时抚模或轻拍示好,绝对没有做粗暴的事。”恪纯不服气地嘟起小嘴,悻悻然道:“说不定它不喜欢我这个『外人』来骑它吧!”
“什么外人内人,住在我蒙古土地上的,就是一家人。”图察尔听出她的挫败感,却不认同她的话。
这时,两匹马也折返主人身边,恪纯的那匹马显得非常平静,好似刚才那样惊险之事完全没发生过。
图察尔认出那匹马是养在营区内的马,不由得失笑。“真巧,你竟选上一匹刚生完小马的雌马,难怪它脾气如此阴晴不定了。你这个从大清来的姑娘,下次没有人陪伴时,千万不要擅自骑马。”
哪有每次都那么好运,刚巧有他来营救她的?
他盯着她,似乎在看她闹笑话,所以恪纯更羞得无地自容,几乎抬不起头来。“我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来她还是不要这么爱玩,假如不小心受伤了,翠翠她们肯定会紧张得如临大敌,亲王那边的侍从也不好交代。
图察尔看了她好半晌,也不见她正眼瞧他,再想起她否认见过他的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好好抬头看着我?”他不悦地用手扣住地下巴,硬是要她抬起头,凝视自己的眼睛。“我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不是这样的……”
她随即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双有生以来见过最深邃幽远的瞳眸,比宁静的夜更幽寂、比广阔的海更沉静,却又如猎豹那般炯亮,似隼鹰那样犀利,彷佛要穿透她的眼直射她心底。
就是这眼神,让她一颗心就这样被他摄走的。
“唔……你可不可以别这样看着我?”恪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只得开口要求他。
“为什么?”他偏要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被自己抓住的女孩。
“你的眼睛,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教她从此再也逃不出他的男性魅力,任他予取予求。
“这是褒还是贬?”图察尔脸上没半点笑意,反而认真地说:“倒是你,你的眼比夜明珠更璀璨,比日月还要夺目,我不会不想看你,更不会叫你别看着我。”
“你说话非要如此直接吗?”恪纯的两顿如火烧般又红又烫,羞恼地瞪他。
“咱们蒙古汉子可不像你们中原人,说话总是文绉绉又辞不达意。”图察尔话题一转,回到她否认认识他的举动。“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我、逃开我?”
他相当介意她的表现,不只因为他的高贵身分,就算是单纯如男人与女人的相处,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他。
“我们不该认识的。”恪纯黯然回话。
“可我们就是认识。”固察尔的眼神霎时复杂起来。“你讨厌我上次跟你要的谢礼?”
“也不……完全是。”想到初吻被他夺走的那一幕,她的脸颊又热烫起来。
“那不就行了?”图察尔又动情地以吻阻住她的呼吸,仿佛不餍足似的一再掠夺她的芳津。
恪纯的脸颊泛起一阵阵热烫,心脏犹如小鹿乱撞般跳得好快,全身几乎没了力气,就这样瘫软在他的怀中。
他又吻她了,还是这样的毫无预警,教人措手不及。可是……为什么她不想拒绝他,只想好好沉沦,这行为简直就像花痴一样。
她来到蒙古,人生地不熟,未来丈夫把她丢在营区自生自灭,她到底该如何自处?在她心底,有多么的彷徨无助,多需要别人安慰陪伴。而这时候,他出现了,她根本没法拒绝他。
终于,图察尔放开那被他吻肿的菱唇,观赏她的红脸蛋,不禁满意的一笑。
恪纯一获得解放,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渐渐的,她眼角泛红,泪水就这样浮上了眼眶。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他诧异地盯着她的眼。“你其实是讨厌我吻你的,是不是?”
如果知道她不喜欢,他图察尔一定不会仗着男人的优势侵犯她,甚至惹她哭。
“不是,不是……我就是不讨厌,可是我明明该逃开你,我不能这样不守规矩的……”她内疚了。
“为什么?难道你怕你家主子知道我们的事,会责怪你是不是?不会的,她不会的。”图察尔拉着恪纯的小手,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是不知道那位要当他王妃的满清格格长得是圆是扁、个性是凶是柔,但这里是他的地盘,没有他允许,任何人休想轻举妄动;更何况,他甚至已有意纳这位漂亮可人的小泵娘为侧室,岂能容旁人伤害她?
恪纯误以为图察尔说的主子,是远在北京的皇上,便煞有其事地点头叹气,道出她心底的不安。
“就算皇上他不能亲眼目睹,身边也有上百双眼睛在看着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明白自己的身分,是代表大清前来和亲的格格,就在出了皇宫的那一刻,我就该舍弃个人的感受,早晨醒来念着的是满蒙的安定,晚上入睡前想的也是不能忘了满蒙的安定,连梦中也只记挂着满蒙的关系,我不能、也不该再接受其他男人的心意。”
图察尔握着她手腕的手劲霍然加重几分。“你就是来和亲的恪纯格格?”那个要指婚给他的姑娘?
“对。”恪纯以为他听见她是他们亲王未来的王妃,现下心慌了,才会出现如此紧张的反应。
“这下子,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装作我们俩不认识了吧?这样对你我都好,特别是你。以后,我们不方便再见面了。”说这话的同时,她的心在微微抽痛着。
图察尔沉默地注视着恪纯,其实心里在窃笑。
傻丫头,她要嫁的亲王其实就在眼前,他们还要见上一辈子的面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当日走进树林里游玩的她,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格格,而且在阴错阳差之下,他竟也讨到自个儿心目中的美娇娘,一切真是圆满极了。
“那么,你是真心愿意嫁给他吗?”他不放弃地问,想了解她的心情。
“怎么可能?”恪纯含蓄的表达。
“为什么?他可是蒙古贵族,是科尔沁部的主子,能够嫁给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跟亲王素未谋面,连最基本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就要成婚,这不是太荒唐了吗?在京城内,即使是官宦之家的男女,平日最少都能见个面,联络感情啊!”
恪纯面对他,不自觉地就表露出内心的不甘,这是她在京内完全不敢提的。
“感情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这些例子应该比比皆是,他也这么想,所以才不太计较娶的人是谁。
“我不要。”以为他是想把她推给那个亲王,恪纯语气变得有点激动。但半晌后,她发现自己的立场不对,便收起激愤的神情。“不,你说得对,我会试着接受他的……”
图察尔听见她的话,内心百感交杂。
奇怪,她所提的两个男人同样都是他啊,自己在不悦什么?
既然她对“亲王”心有芥蒂,那他不打算现在就揭晓自己真正的身分,免得两人就此有了隔阂,不再似现在这般真心相谈。
他喜欢她,是不争的事实;她应该也是喜欢上他,才会对指婚的事如此挣扎。既然如此,那惯于事事亲手夺得的他,就要用自己身为男人的实力,去打动恪纯的芳心,让她真心愿意嫁给自己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