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她就是让不少大企业主栽跟头的女间谍后,方晓得这与先前对她的身世调查是有出入的。
她是弃婴,十二岁时,被兰对美国夫妇收养是无误的,只是,她去美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养父即意图染指她,于是她被迫逃出家门,流浪街头,直到被鹰会的人挑中,并带回训练为止。
“我尽量。”她该庆幸以往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否则,哪有可能说忘就忘!
“别跟我讨价还价。”他语气强悍。
“嗯,我答应你,”柳荫柔柔一笑。
“至于画中女孩的身份……”见她又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殷闻风一笑,“傻女孩,画中人是我唯一的妹妹,莞儿。”
“什么?她是你妹妹!”柳荫大为吃惊。
“不过,她大概不晓得自己的画像竟被挂在画廊里,供众人欣赏。”他的俊颜再度流露出宠溺。
“闻风?你很疼你妹妹吧!”她总算了解他的温柔从何而来,而且,也对自己方才掀起的醋意感到惭愧。
“哪天,你若是见到小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喜——”
铃……
忽然响起的手机声打断他的话,他神色一敛?显得万分不悦。
他不是吩咐下去,不准打扰他们的吗?
“怎么不接电话?”
原本想切掉的殷闻风薄唇一抿,勉强接起,“赤风,我不是说……”
然,不待他说完,就见他越听眉心越是深锁,当他切断手机寸,神色更已经黑到连她都能感应到他的杀气。
“发生什么事了?”
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他调开眼,直直瞪住另一幅如无意外的话,应当会让人心情舒适安详的田园油画。
“闻风……”殷赤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如此剧烈起伏。
“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赤风一时处理不了,所以我必须先走一步;我会请画廊主人陪你。”待他确认自己的声音够平稳后,他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轻语。
“嗯,你快去吧!”柳荫也不再问,催促他。
见她并无异色,殷闻风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一位儒雅温文的中年男士旋即现身,含笑走向柳荫。
“柳小姐你好,我是这间画廊的主办人……”
一件公司的突发状况,会令他在短瞬间内流露出一副想杀人泄愤的阴狠表情吗?
炳!她才不信。
所以,他走后不久,她便向画廊主人辞行。
返回殷家后,她直接走进卧房,佯称要休憩,屏退刘管家及女侍从。
十分钟后,柳荫面色如常地握住门把,可却在旋开时因手心太过湿润而月兑手。
她愕然瞪住自己的掌心,久久无法回神。
“柳荫啊柳荫,现在的情况就能让你紧张得直冒汗,那你还能为自己及闻风做些什么?”她轻声自问。
随后,她深吸口气,再次旋开门,探头,为门外没人守护而松口气,接着,在她欲往三楼,也就是他的书房走去时,却在半掩的休闲室外,听到刘管家焦急的对电话的另一头说道:“老爷,你别担心,二少爷已经赶去美国营救三小姐了……抓走三小姐的人有可能是那个叫做鹰会的组织……”
一听,柳荫立刻面如死灰。
冰义说得没错,鹰会根本不会让她好过,虽然她现在人是自由的,却得每天过得心惊胆颤,一会儿怕被暗算,一会儿义要担心身旁的人会因她而遭殃,天呐!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疯掉。
柳荫失魂落魄地将背脊抵靠在墙壁上,不断强迫自个儿将盈满眼眶的水雾给逼退回去。
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
她必须亲自去面对它,否则,她将会永无宁日。
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抱着虚浮不稳的脚步,她走进了殷闻风专属的书房。
“闻风,如果你想亲自去救莞儿,请你一定要带我去。”不待他开口,她便先一步向他表明。
拧紧眉宇,殷闻风凝睇住脸色异常平静的柳荫。
“是谁告诉你的?”他睐眼。
“这事我迟早会知道,难道你还想瞒我?”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这件事很快就会落幕,你根本不必担心。”
“莞儿是你的至亲,倘若她受到任何损伤,你认为我还有脸继续留在殷家吗?”
鹰会的目标始终是她,她若不出面,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莞儿。
“难道你就不是我的至亲?”殷闻风薄怒。
“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莞儿是你的亲妹妹,而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
“我……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可是,鹰会擒住莞儿的目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才会——”柳荫猛然被扯入一堵男性胸膛。
“我相信赤风很快就会把莞儿救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蒲扇似的大掌硬是将她的螓首按入他心口,好止她静心聆听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闻风……”
“莞儿绝对不会有事。”他对她再三保证。
“就算把莞儿顺利营救出,可日后呢?我相信鹰会绝不会就此作罢,类似的事件肯定会层出不穷。”
“哼!他们若想挑战殷氏的能耐,就尽避来。”
她就是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闻风,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和会主相抗衡,可毕竟他在暗,你在明,他们什么卑鄙的手法都敢用,所以我想……我想亲自去见会主。”她必须要和鹰会彻底斩断关系才行。
“不行。”殷闻风马上否决。
“闻风,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对不对?”她仰首,凝视他。
殷闻风薄唇抿得死紧。
一旦说对,就等于间接答应她的要求,可是,他能残忍地拒绝她吗?
“闻风,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何不正大光明的与鹰会面对面谈判?”
“你想跟鹰会做个了断?”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劳永逸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这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只是怕伤害到她,所以他宁可与鹰会继续周旋,也不愿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你……”殷闻风泛起一丝心疼。
“多耽搁一天,莞儿也就多一分危险,你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
殷闻风依旧迟疑。
“闻风……”她祈求。
“三天。我们再等三天,假如赤风处理不了,我们就立刻飞美。”他终于给了她答案。
还要再等三天,可是……
不!她不能操之过急,再惹恼闻风,她可能连殷家的大门都跨不出去。
于是,一天,两大过去了,直到第三天,她再也按捺小住地冲去找这三天来,几乎部不曾离开过书房半步的殷闻风。
“闻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前两天,她都不敢来见他,因为她也好怕,怕听到的是坏消息,到时候,会崩溃的,绝对不仅她一人。
殷闻风像是不曾离开过那张大皮椅,直到她闯入,他才将僵直的背脊放松,陷入椅背内,再深深闭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疲倦双眼。
经过多方的努力及追踪,赤风终于在方才传来好消息,说是找到一处极有可能是囚禁莞儿的地点,而且根据赤风描述,这个据点并不是鹰会的总部,所以看守的人员应该不多。
换言之,他们得马上行动,以免消息走漏,届时要营救就困难了。
但问题是,他真要把柳荫带去吗?
“你不能反悔!”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她月兑口冲出。
殷闻风倏睁眼,静静看着她。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她对上他的视线,让他看清楚她眼中的坚决。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殷闻风站起身,走向她,站定,与她伸来的小手交握,一块离开。